中東地區各種矛盾錯綜複雜,經過多年發酵,動蕩已成為中東地區的常態,而在傳統的阿以衝突之外,這一地區的軍事安全形勢也呈現出新的特點,恐怖主義勢力借髮發展,地區強國激烈博弈,域外大國為爭奪地區主導權積極介入地區熱點問題,使地區局勢走向更趨複雜。
視角一
恐怖勢力回潮壯大
衝擊地區安全穩定
近年來,隨著中東變局向縱深發展,加之美反恐戰略收縮,中東地區恐怖主義強勢回潮,給地區安全帶來嚴重影響,地區格局進一步碎片化。
“伊斯蘭國”異軍突起成為新的“領頭羊”。2014年,“伊斯蘭國”在伊拉克強勢崛起並宣佈建國,之後勢力迅速向敘利亞境內擴展,引起國際社會強烈關注。“伊斯蘭國”前身是“基地”組織伊拉克分支,但不同於以往的恐怖組織,它有“建國”抱負和令其他恐怖組織望塵莫及的“聖戰”能力。目前,“伊斯蘭國”已取代“基地”組織,成為中東極端恐怖組織的“領頭羊”。“埃及土地上的哈裏發戰士”、“阿爾及利亞哈裏發戰士”、車臣“遷徙者支援軍”、尼日利亞“博科聖地”等恐怖組織先後宣佈效忠“伊斯蘭國”。此外,印尼、菲律賓、烏茲別克等國的一些暴恐組織也表示支援該組織。未來相當長時期內,該組織都將在中東亂局中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
敘利亞淪為新的全球恐怖主義大本營。敘利亞內戰5年來,戰場上逐漸形成1000多支魚龍混雜的反對派武裝組織。其中,除世俗派武裝和相對溫和的伊斯蘭武裝外,還有上百支極端恐怖組織,總人數達4萬人。與此同時,世界各地的伊斯蘭“聖戰”分子還在源源不斷地通過土耳其、伊拉克、黎巴嫩等國潛入敘利亞,加入極端恐怖組織。總的看,敘內戰短期內難以結束,而越來越多伊斯蘭極端分子正在成為敘反對派武裝的“主力”,敘利亞實質上已取代阿富汗淪為新的全球恐怖主義大本營。
“基地”組織“半島分支”借葉門亂局加速擴張。阿拉伯半島的葉門歷史上是恐怖主義發源地,“基地”組織就誕生於此。現在,貧窮落後的葉門依然被視作恐怖主義繁衍生息的沃土。2009年,“基地”組織葉門分支和沙特分支合併,組成“基地”組織阿拉伯半島分支(簡稱“半島分支”),其勢力範圍不斷擴展,並揚言以津吉巴爾市為首都建立“伊斯蘭酋長國”。2015年葉門胡塞武裝奪取政權後,“半島分支”趁亂佔領大片領土,並搶奪了大批政府軍的重型武器裝備。與此同時,為改善生存條件,“半島分支”還積極進行策略調整,不但與葉門多個當地部族勢力結盟,還以“伊斯蘭教法支援者”的新面目爭取民眾支援。隨著葉門局勢動蕩呈現長期化趨勢,葉門很可能成為未來恐怖分子新的“聖戰”戰場。
視角二
地區強國激烈博弈
加劇地區緊張局勢
沙特與伊朗是伊斯蘭世界和中東地區兩個有重大影響的國家,在宗教派別上,又是伊斯蘭教兩個最主要派系遜尼派和什葉派的代表。長期以來,兩國為爭奪伊斯蘭世界的領導地位展開了激烈的博弈。
葉門危機背後就有兩國博弈的影子。2011年中東變局開始後,葉門北部什葉派胡塞武裝、南部獨立勢力以及遜尼派極端勢力均呈壯大之勢,各派之間相互利用又彼此牽制。起初,沙特並未像處理巴林問題那樣直接出兵干涉,而是寄希望於新總統哈迪通過對話實現各派和解。2015年初,葉門和解努力失敗後,胡塞武裝武力奪權,勢力範圍迅速向南部地區擴展,目標直指紅海出海口曼德海峽。沙特迅速組建聯軍,軍事介入葉門危機。
同樣,內戰持續5年的敘利亞,也是兩國爭鬥的主戰場。同屬什葉派執政的伊朗始終是巴沙爾政權的堅定支援者,不僅提供了大量武器裝備,為敘政府軍進行培訓,甚至還派兵幫助巴沙爾打擊反對派武裝。與此同時,沙特則聯合卡達、阿聯酋等國協助西方國家為敘反對派募集資金、培訓人員,甚至直接向敘反對派武裝提供軍事援助。
近年來,隨著中東變局向縱深發展,曾經的老牌強國土耳其也在借機崛起。土耳其一改長期奉行的與鄰國“零問題外交”政策,轉而積極介入中東國家事務。在敘利亞問題上,土耳其強烈要求巴沙爾下臺。在打擊“伊斯蘭國”問題上,土耳其長期採取“不戰不和”政策。近兩年來,土不僅多次拒絕美西方盟友要求其開放軍事基地、加入打擊“伊斯蘭國”聯盟的請求,而且對於關閉土敘邊境、阻止“聖戰”分子流入敘利亞和伊拉克戰場的建議也反應冷淡。最近甚至不惜與俄羅斯交惡,擊落俄羅斯的軍機,成功地搶了一回“頭條”。
視角三
域外大國調整戰略
加大介入中東力度
中東亂局的發酵,特別是恐怖勢力的強勢崛起,改變了原有的地區格局和安全形勢。面對新的安全威脅和挑戰,域外強國紛紛調整策略,積極佈局,確保自身利益。
奧巴馬上臺後,美中東戰略呈收縮之勢。但近兩年,隨著中東安全形勢不斷惡化,中東大變局逐漸演變成中東大亂局,地區矛盾和熱點不斷激化升溫,特別是“伊斯蘭國”的強勢崛起,迫使美重新加強在中東的反恐力量,戰略重心向亞太轉移的步伐受到一定牽絆。2015年初,美發佈《國家安全戰略》報告,稱中東恐怖勢力不斷坐大,威脅到美地區乃至全球利益,美會繼續打擊中東的恐怖勢力。隨後,美聯合盟友與夥伴國組織“國際聯盟”,對“伊斯蘭國”持續實施空襲行動,並通過提供顧問、培訓、裝備等方式加強伊拉克軍隊實力,以遏制“伊斯蘭國”迅速擴張勢頭。在今年1月12日發表的任內最後一次國情咨文中,奧巴馬將打擊“伊斯蘭國”和塔利班列為美國頭號外交政策重點,並呼籲國會授權軍事行動。可以預見,雖然美戰略重心東移的大方向不會改變,但其未來對中東的關注和投入將有所回升。
進入2015年後,俄在中東問題上的立場開始變得強硬。去年9月30日開始,俄高舉反恐大旗,對敘利亞境內的“伊斯蘭國”目標實施了長達數月的空襲。除敘利亞外,俄還積極拉攏深受“伊斯蘭國”危害的伊拉克以及傳統盟友伊朗,以什葉派國家為依託組建反恐聯盟。同時,俄還積極與以色列、埃及、沙特等中東國家展開磋商,加強與法德等歐洲國家的互動,在反恐問題上盡可能爭取相關國家的理解。去年11月24日,俄一架蘇-24戰機在土耳其和敘利亞邊境被土軍方擊落後,俄借機加強了在地中海和敘境內的軍事存在。可以説,在美國組織的“國際聯盟”軍事行動無果、“伊斯蘭國”持續猖獗、難民危機不斷升級的情況下,俄動用軍事力量實施空襲,既是對當前地區反恐形勢的應對,又是大國博弈的戰略出擊,兼顧烏克蘭與敘利亞“兩線作戰”,以此在俄美對抗中爭取主動,在敘利亞問題上掌握話語權。
歐洲是中東的近鄰,也是中東亂局最大的受害者之一。2015年以來,中東難民大規模涌入歐洲,使歐洲面臨政治、外交、經濟和宗教的多重挑戰。不僅如此,隨難民混入歐洲的恐怖分子更成為威脅歐洲安全的最大不確定性因素。當年11月13日,巴黎遭受特大恐怖連環襲擊,造成上百人死亡,使歐洲國家進一步意識到,其面臨的恐怖威脅已迫在眉睫。然而,各國的行動並不一致。巴黎恐襲事件後,法國迅即派出“戴高樂”號航母參與打擊“伊斯蘭國”,並尋求與俄美聯手反恐。近一個月後,英德兩國議會才通過決議,同意參與打擊極端組織“伊斯蘭國”行動。這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兩國在參與打擊“伊斯蘭國”問題上面臨的尷尬處境——不打會陷入被動,打了則可能引來報復。事實上,英德加入打擊“伊斯蘭國”行動,影響更多地集中于政治層面,而非軍事層面,特別是在配合空襲的地面攻勢方面,各方都未有相關打算。
有分析將中東局勢比作一個連環套,最外環是域外大國,中環為地區強國,內環為各國內部宗教派別和部族勢力,各環之間因著能源、地緣、民族、宗教、意識形態等問題環環相扣,牽一髮而動全身。展望中東地區的未來局勢,雖然離不開軍事因素,但也遠非軍事角力所能解決。(郝岩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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