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昆福：綠營群雄並起凸顯“叢林法則”

　　蔡英文執政一年多，民調下滑嚴重，民眾對蔡英文的信任度也持續走低，針對這一情況，媒體人楊昆福在《臺海雜誌》發表題為《綠營群雄並起凸顯“叢林法則”》的評論文章，詳細解讀民調結果及蔡英文民調下滑的原因。楊昆福指出，蔡英文的逐漸弱勢化，顯然難以鎮住綠營內部的各路神仙，他們不斷對蔡英文發起現實及潛在的挑戰。從民進黨建黨以來，黨內各派系山頭勢力不斷進行消長，崇尚“叢林法則”是該黨永恒的定律。蔡英文上臺短短一年多時間，其聲望大幅暴跌，其中“中間選民”及“年輕族群”的流失具有高度的指標意義，兩者將對蔡英文構成重大挑戰。

　　評論全文如下：

　　6月23日，臺灣TVBS民調中心公佈題為“蔡英文滿意度與前瞻建設議題調查”的民調顯示，對於蔡英文上臺一年多以來的施政表現，有高達63%的受訪民眾表示不滿意，表示滿意的僅有21%，比率差距多達42個百分點；而蔡英文的信任度也持續下滑，有51%的臺灣民眾表示不信任蔡英文，表示信任的僅為36%。該民調中心指出，這次調查臺灣民眾不信任蔡英文的比例，首度“明顯高於”信任比例。而在之前臺灣島內多家民調機構發佈的數據均顯示，蔡英文的聲望持續下滑。一葉知秋，上臺僅僅一年有餘的蔡英文便提前顯露出“執政末期”的各種病徵，而諸多因素雜糅在一起，顯然已産生了化學反應。其中，蔡英文當下在綠營內部的處境便是典型寫照。

　　蔡英文聲望下探 綠營掀茶壺風暴

　　從2016年臺灣地區領導人選舉獲得高得票率，到上臺後幾個重要節點，如“執政”3個月、百日及週年以及近期等等，蔡英文一路走來，民調持續下滑，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之內，她便以實際行動在向外界展示了，其聲望如何呈現出跳崖式“自由落體運動”的軌跡，堪稱臺灣政壇的又一奇景。而蔡英文的逐漸弱勢化，顯然難以鎮住綠營內部的各路神仙，他們不斷對蔡英文發起現實及潛在的挑戰，而且難以自禁。

　　首先，陳水扁為爭“特赦”步步緊逼。從2015年1月起截止至今年6月，陳水扁“保外就醫”已經獲得8次延展，在這段時間之內尤其是近段時間以來，陳水扁各種挑戰“遊戲規則”的動作不斷祭出，先後在各種場合公開露面，並數次向曾關押他，對其“保外就醫”相關言行有評估監督權的臺中監獄“嗆聲”。而陳水扁的支援者更是進行串聯，就“特赦”問題不斷向蔡英文施壓。比如，6月20日，由民進黨“6都8縣”議員組成的“臺灣地方議會‘特赦’阿扁大聯盟”便宣佈9月將進行聯署，準備在民進黨黨代會上提“特赦案”。如果屆時通過，那麼其代表性意義將得到凸顯，蔡英文將承受巨大壓力；而如果被冷處理，想必陳水扁陣營不會善罷甘休，勢必會再掀起一番波瀾。

　　對於近期“特赦”議題不斷發酵，在筆者看來，無疑與蔡英文聲望大幅下滑存在較大關聯，陳水扁顯然是嗅到了其中可以加以運作的空間。雖然“赦扁”議題爭議性較大，蔡英文如若進行“特赦”將背負“罵名”，並形成挺“貪腐”的不良印象，會嚴重影響其在臺灣民眾中的觀感和聲望，以致不利於其後續在政壇的發展，尤其可能將對其2020連任造成重大衝擊。然而，當下蔡英文聲望不斷下墜，“中間選民”不斷流失，又不得不回防“深綠”，並向後者取暖。而陳水扁已然成為“深綠”教主，蔡英文不對“赦扁”議題進行符合他們行為預期的表態並採取特定動作，顯然會引發後者的反彈。由此，就不難理解，陳水扁為何不斷高調運作，並公開挑戰島內“公權力”，並且不懼蔡英文當局採取反制措施，而蔡英文則刻意保持低調，進行冷處理了。

　　其次，賴清德為搶佔最佳戰略位置“見縫插針”。6月5日，賴清德借由在臺南市議會答詢之機，拋出“親中愛臺”言論引爆諸多話題。隨著綠營諸侯不斷跟進，賴清德“出口轉內銷”于6月18日在美國再度熱炒該話題，並具化相關論述，雖然依舊是“煙霧彈”，卻成功進行了議程設置，製造了媒體效應。從賴清德的相關言論來看，顯然，他的“臺獨”本質與立場並未改變，相關論述也並未跳脫民進黨既有的政治框架。然而，在蔡英文為“前瞻”及“年改”議題不斷引發爭議而“疲於奔命”之際，賴清德再辟戰場，其系列相關舉動刻意凸顯蔡英文軟肋的意圖相當明顯。亦即，蔡英文的兩岸論述能力不足，依舊採取模糊戰術，並且無力處理好兩岸關係。而隨著蔡英文聲望持續下跌，賴清德這種挑戰蔡英文的動機可能會變得更為明顯。假如，2018“九合一”選舉，民進黨選舉結果不理想，甚至被藍營翻盤，那麼蔡英文的黨主席之位可能會岌岌可危，屆時，賴清德取而代之的幾率並不小。並且，如若2020蔡英文連任成功的跡象大為縮小，那麼到時羽翼豐滿的賴清德便存在趁勢而起的空間。

　　為此，現在可以看到，從去年10月蔡英文辦公室首任幕僚長林碧炤請辭後，蔡英文便虛位以待了7個月，試圖讓賴清德轉任，達到“就近看管”的效用，並增加其出馬挑戰“主公”的政治成本。然而賴清德並未乖然入甕，婉拒了這一邀約。而當賴清德拋出“親中愛臺”言論時，蔡英文辦公室火速進行止血，立即跟進表示“看法一致”，顯然意在防止賴清德搶佔兩岸論述話語權。在雙方的攻防之中，可以察覺，賴清德不斷在累積和營造挑戰2020的動能和氛圍，而蔡英文則築起防禦高墻，進行因應和反制。

　　其三，柯文哲與民進黨競合關係日顯微妙化。2014年“九合一”選舉，民進黨為打擊國民黨氣勢，在臺北市長一役中禮讓無黨籍的柯文哲，從而在選民結構“藍大於綠”的臺北，成功實現綠化目標。而當柯文哲主政臺北採取“除弊而不興利”策略引發不小民怨，聲望同樣下滑，但卻又表達競選連任之後，為了不讓藍營在2018將臺北翻盤，從而影響蔡英文2020連任，民進黨中央似乎與柯文哲形成了某種默契，臺北市議會民進黨議員也減弱了批判柯文哲的火力。不過，據臺灣媒體報道，柯文哲在臺北農産運銷公司及“前瞻基礎計劃”乃至在兩岸論述上，與蔡英文陣營出現爭議和不同調，臺北市“小英之友會”副秘書長葉信義于6月20日公開呼籲，“民進黨與柯P是該分手了”，顯見雙方矛盾日趨激化。而且，在2014台北市長黨內初選勝出的姚文智後因與柯文哲進行整合，失去出征臺北市長的機會，對於2018台北市長選舉，姚文智早已表明參選決心，未來如何進行整合問題，考驗著蔡英文的政治智慧。

　　綠營“叢林法則”與“政治擁躉”

　　從建黨以來，民進黨內各派系山頭勢力不斷進行消長，崇尚“叢林法則”是該黨永恒的定律。上述，當蔡英文聲望不斷下滑之際，先前蟄伏的實力派便會出馬挑戰其領導權威，而同時由於民調低迷，蔡英文又會將政治光譜回籠到深綠，此舉將對其競選連任構成威脅，因為不利於其贏得“中間選民”的認同與支援，當下的蔡英文正陷入如此悖論。見狀，賴清德與陳水扁便各執兩端，一個調整論述試圖營造向“中間路線”靠攏氛圍，另一個則坐擁深綠基本盤與其叫陣。如此現象折射出民進黨內以下兩個層面的行為邏輯。

　　其一，“派系共治”講究實力原則。儘管在2006年，民進黨黨代會通過“解散派系”的提案，但派系運作從未真正停止，長期以來“派系共治”局面一直維繫並形成傳統。不過，“派系共治”建基於實力並此消彼長。經過多年的分化組合，當下的民進黨內擁有新潮流係、蘇係、謝係、英派、綠色友誼連線以及由遊係轉化而來的“正國會”等派系。去年7月，民進黨權力機構中常會進行改選，在10席票選中常委中，新潮流系統斬獲3席，英派和“正國會”分別拿下2席，蘇係、綠色友誼連線及新興勢力海派分別獲得1席，謝係則挂零。民進黨依舊呈現新潮流系統“一派獨大”的局面，在這之前，“新蘇連”進行結盟，在民進黨內政治資源分配中佔據了有利位置，而後來蔡英文上臺，成為民進黨最高從政黨員，掌握臺灣當局“公權力系統”及龐大行政資源分配主導權，派系結盟産生了微妙變化。然而，如今蔡英文政治聲望不斷下滑，隸屬於新潮流系統的賴清德出馬挑戰其權威，假如新潮流再次與其他派系達成某種程度的策略聯盟，在民進黨內勢必將對蔡英文構成不小的威脅。

　　其二，“深綠基本盤”既是鐵桿也是掣肘。與國民黨內“深藍系統”相倣，民進黨內也擁有一群“深綠”鐵桿支援者。一般情況之下，無論臺灣政治格局與政治情勢如何演化，“深綠”這一群體在選舉中基本上都會支援民進黨推出的候選人，他們儼然成為了民進黨的“黃復興黨部”。不過，民進黨不可能僅靠“深綠”便能拿下或延續“執政權”，在全島性的臺灣地區領導人選舉中，往往必須調整路線往中間靠攏，從而依靠“綠營基本盤+部分中間選民”的選票結構得以勝選。因此，在相關論述及議題上，尤其是選舉到來之際，民進黨的候選人一般都會進行某種程度的策略調整，然而此舉與“深綠群體”的認知産生了嚴重落差。雖然，2018“九合一”選舉為地方性選舉，調整兩岸論述向中間靠攏的壓力不若前者，不過由於蔡英文上臺後其現行兩岸論述難以取信于大陸，導致兩岸關係嚴重倒退惡化，系列後坐效應不斷發酵，蔡英文依舊面臨不小壓力。尤其是賴清德提前在兩岸論述上開闢戰場，爭奪民進黨兩岸論述主導權，蔡英文更顯得左支右絀。另一方面，蔡英文上臺後，在兩岸及島內採取衝撞對立策略，嚴重影響兩岸關係及導致藍綠嚴重分化，此舉給臺灣“中間選民”留下了惡感。在民調持續下探之際，蔡英文既要翻轉不利態勢又亟需向“深綠”取暖。在這樣的情勢之下，在“深綠群體”中擁有較大影響力的陳水扁為爭取“特赦”不斷出招，儼然已陷蔡英文于被動狀態。

　　“進退失據”蔡英文或“鋌而走險”

　　蔡英文上臺短短一年多時間，其聲望大幅暴跌，其中“中間選民”及“年輕族群”的流失具有高度的指標意義，兩者將對蔡英文構成重大挑戰。其中，“中間選民”的轉向預示著蔡英文2020競選連任將增加跨出綠營支援基礎的難度，最大限度擴大票源將遭遇瓶頸。而“年輕族群”支援的大幅流失，除了危及票源外，則宣告蔡英文及民進黨未來發展之路可能會陷入困境。根據臺灣TVBS民調中心6月23日公佈的這份民調顯示，20至29歲的臺灣年輕族群對蔡英文滿意度下滑兩成，至20%，不滿意度則暴增到65%，這無疑對蔡英文及民進黨是一大警訊。

　　在如此情形之下，由於受結構性因素影響，蔡英文在短時間之內似乎難以扭轉這一發展態勢，而為了掩蓋“執政”不力且無能的短板，轉移臺灣民眾關注焦點，蔡英文及民進黨可能鋌而走險，一路走到黑，在兩岸關係上採取極端衝撞策略，在島內繼續激化政治對立。此舉在陳水扁“執政”末期已有先例可循，值得兩岸各界重視與關切。（作者：楊昆福 來源：《臺海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