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聯合報》26日發表社論説,臺當局應對這次學生“反服貿”抗爭,行動顯得遲緩而消極,臺當局“行政院長”江宜樺和馬英九先後發表公開談話,卻顧忌著學生的憤怒和不滿,無法提出強有力的主張。其中一個明顯的問題,是臺當局一直未能將社會上支援服貿的沉默力量當成後盾,卻讓自己的神經被學生掐在手裏。
社論説,“人民”是一個吊詭的概念,尤其在媒體的放大效應下,幾千個街頭走動的群眾,有時竟顯得勝過幾百萬個被當成“背景值”的無名氏。但這樣的呈現究竟是真相,還是幻影?以服貿協議為例,反對者當然有權選擇他們想要的方式來表達不滿;事實上,去年6月服貿送審後,這類聲音從來不曾斷過。然而,支援服貿協議的人呢,他們在學生高呼“人民反對服貿”的聲浪裏,他們卻被化為烏有了。
社論説,大家注意到馬英九的政治人格中有一項特質:他對反對者的關注,往往遠超過對支援者的關注。然而,公共政策的影響涵蓋每一個民眾,當佔領“立法院”的學生搶奪了發言“霸權”,把自己包裹成“全民”(national-popular)的代言人,從而壟斷了舞臺;馬英九和江宜樺面對此一情勢,心裏可曾想過那些支援服貿、支援臺當局兩岸政策的人?
試想,那天江宜樺走進“立法院”示威學生中間時,他若説出:“你們在這裡每一個反服貿的人,在社會上就有兩個(或更多)支援服貿的人。”這種説法不是很有力嗎?他不就能把支援服貿的社會力量拉進來當成自己的憑藉嗎?
民間反對者對臺當局決策發動挑戰,原是民主的日常課題。而反對者為了強化訴求的正當性,往往會把自己化身為某種具有高度道德正當性的身分,例如“媽媽反核能”、“學生反服貿”。這種手法固顯牽強,卻不難理解;因為從道德制高點出發,能反映主事者希望傳播的價值,並觸動社會的認同感。
某些議題由於是非分明,牽涉的價值爭論較低,社會共識比較容易凝聚。例如洪仲丘事件,民間團體以“公民”身分集結抗議,迅速收攏了社會上對於軍中不當管教的譴責,迫使臺當局做出改革。但有些爭議牽涉的利害較不明確,或因技術或專業問題而變得複雜,即很難找到簡單的共識,服貿和核電即屬此類。這類議題,意見對立的不僅是民間異議者與臺當局,即使在人民之間,也存在很不同的想法。
然而,在臺灣的核電與服貿爭議中,民間的意見差異幾乎無法呈現。由於反核與反服貿協議的團體聲音宏亮,組織健全,行動力強,他們幾乎左右了整個社會的議題思考。這些團體動輒以“人民”自居,壟斷了社會的發言,也排擠了其他人的聲音。
馬英九與江宜樺都是學者氣味太重的人,對於“人民”的多樣性缺乏了解,也就缺少一種“民粹想像”。也因此,他們面對民間的挑戰者,幾乎一無疑問地接受對方以全稱出現的“人民”身分,任由挑戰者界定議題,臺當局則絞盡腦汁作答。於是,一種虛矯的“官民對峙”,就在少數民間反對者與臺當局的“合謀”之下成形。
在這種情況下,社會上許多沉默公民的聲音就被抹煞;他們對核電及服貿可能是高度支援的,或並無強烈異議反對,卻被反對者奪取了發言權,臺當局也不重視他們的支援。亦即,由於反對者的奪目聲勢與高亢言行,加上臺當局與反對者一搭一唱壟斷了發聲平臺,這個社會裏很多人的“人民”的身分其實是被漠視了。
文章指出,政治人物的責任,是要經由組織與代言,把民間不同的意見匯整成具有公共意義的民意,經民主過程的檢驗與討論,最後形成公共政策。馬英九的“領導力”薄弱,在這裡最為明顯,因為他易於向一方傾倒,這是法匠的通病,也是他必須調整的領導思維。
服貿爭議引發學生佔領臺當局機關,是一次嚴重的政治危機,絕不能當成行政層次的事務處理。馬英九、江宜樺必須懂得召喚“沉默的多數”,正視他們的願望,為他們發出聲音,這股沉默力量才能成為臺當局處理危機的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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