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中國時報》今天的社論説,最近幾年,臺灣的教育主管高層呈現兩種不同的風貌。只要與意識形態有關的議題一定是勇往直前,不論是臺灣地圖、歷史課程內容比重、成語使用、白話文言之辨、甚至是聯合國決議文中的臺灣定位,杜“部長”都以慷慨赴義的果決態度來面對,也難怪多位“閣揆”異動,其職位卻不動如山。可是對於不涉意識形態的教育政策,諸如大學分級、幼教向下延伸、十二年“國教”免費、大學退場機制,杜“部長”卻幾乎是原地踏步,很難看到進展。這種對不同議題的不同政策態度,不僅反映出其個人虛幻意識形態的偏執,也顯示其實質教育理念的粗疏。倘若當局能多關心一點教育實質議題,莘莘學子的日子真不知道會好過多少!
以十二年“國教”案為例,在蘇貞昌任“閣揆”最後幾個月,“行政院”推出延長“國教”方案,將目前的九年“向上”延至十二年。當時,“教育部”不但準備不週,而且對外説法一變再變,迄今也還沒有提出後續政策方向。但新任“行政院長”張俊雄,日前又在“立法院”提出“國教”“向下”延伸的指示。這兩項政策南轅北轍,一向上一向下,都需要上百億的預算。難道這兩項政策沒有優先次序的評比嗎?如果預算有限,當局要先做那一項呢?遺憾的是,在“行政院”提出“國教”向下延伸的新案時,卻沒有對向上延伸的舊案有什麼評論,也讓家長對於未來的政策走向一頭霧水。
社論指出,以學理來看,幼兒教育階段是以親子教育、家庭教育為主,著重孩子們的智識啟蒙與視野開展。這些教育內涵比較屬於父母的家庭教育權,並不涉及外部效益,故政治力能夠涉入的較少。因此,對於五歲孩子的幼教,當局至多應該對中低收入戶予以補助,而沒有道理全面補助幼教。相對而言,“國教”由九年向上延伸至十二年,則是強制學校教育的延長。由於學校教育有統一的課綱與規範的教材,師資與入學也受當局管制,故政治力涉入的角色較重,其教育內容也涉及溝通技巧與文化價值的熏陶,故比較需要主管當局的介入與管理。簡言之,就政策而言,“國教”向上延伸比向下延伸更重要、更複雜、更需要規畫。可是為什麼一到選舉,“行政院”卻又舍十二年“國教”不談,匆匆推出向下延伸的五歲免費入學案呢?説穿了,就是因為“向上”延伸案牽涉的面向太廣、太雜,推動起來太難。而“向下”延伸案則是人人想吃的糖果,不涉爭議、無人反對,皆大歡喜。
社論感嘆,這就是我們當前教育政策的悲哀。複雜的規畫、可能會得罪人的政策,統統沒人做;簡單的討好、亮麗的口號,卻是教育當局的最愛。以十二年“國教”為例,臺灣社會對於明星學校的迷戀相當根深蒂固。因此推動十二年“國教”所可能涉及的學區分發、免試入學、綜合高中分流等細節,涉及的環節非常多。教育當局聽音辨位之下,大概覺得不易推動,就把十二年“國教”冷處理,而讓五歲入學這種沒有爭議的花錢方案早日上路。像這樣只挑軟柿子、只推動簡單政策的做法,在選前恐怕還會層出不窮。
另外一則教育當局推動遲緩的政策,則是大學分級與退場機制。“教育部”高等教育宏觀規畫委員會要將臺灣的大學分級,其建議提出已經有五年之久。在這五年間,連一點分級的影子都沒有,直到日前才傳出分三級或分五級的爭辯。誠如某些大學校長所言,大學分級在加州可行,但是在臺灣這種“人人想進明星大學”的社會,推動起來可能非常不容易。一旦只將十%的大學列為“研究型”,則其餘九十%的大學、教師、學生、家長都覺得自己的學校受到貶抑,到時候恐怕有排山倒海的反彈壓力。大概也因為如此,“教育部”五年來就是不敢碰大學分級;至於爭議更大的退場機制,那就更不可能了。
社論最後表示,總之,當前的教育政策其實正是臺灣現狀的縮影:當局忙著用公權力推動特定意識形態、倉卒討好選民,卻對於需要溝通、對話、協調與執行魄力的公共政策,棄之如敝屣。看看教育當局的無能無力與無為,一葉知秋,我們也只能感慨臺灣社會的虛耗與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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