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次被剪，工程師哭了 

　　眼看著員工一天天成長，是創業者的一大樂趣。 

　　海內外的光伏電池生産企業不斷前來造訪，每次陳炯都把客人領到機器前，俯身打開一個機櫃。那裏面裝的，或許是這臺高科技設備上“最不高科技”的部件：一排排閥門、接線樁、網路介面，還有密匝匝的水管、電線。 

　　但它們總能讓人眼睛發亮：水管就像是閱兵方陣，每個拐彎都相互平行；導線不是扎成一捆，而是並成一排，像梳子上的齒；每根管線上都貼著標簽，角度完全一致。 

　　對這件“工藝品”，陳炯特別驕傲。他蹲在地上，向記者介紹了很久。他説，曾有一家國外企業的來客感嘆，“沒想到中國製造也能這麼漂亮”，這句表揚讓他聽著不舒服：憑什麼你就“沒想到”？ 

　　陳炯出生在軍人家庭，是“文革”後首批大學生，他從心底裏珍視中國的尊嚴與榮譽。 

　　創業之初，他跟團隊夥伴就達成一致：不僅做事，更要培養員工的“態度”。年輕的工程師們開始不太在意管線排得齊不齊，於是在陳炯要求下，分管副總拿把剪刀把它們全部剪斷，要求重做；第二次做得好些了，但還不夠…… 

　　一共剪了7次。把小夥子們剪哭了。 

　　陳炯説，齊不齊，與設備性能其實沒絲毫關係。 

　　記者問，那幹嘛這麼費勁？ 

　　他反問：費勁嗎？！這就是企業文化，我們要做世界上最好的設備。苛求細節一旦成為習慣，一做就做到最好，就沒人會覺得麻煩，也不會增加成本。 

　　也教“手藝”。陳炯説，他們6位創始人正在公司裏“複製”一個團隊，傳承經驗，以保證持續成功。目前，離子注入機70%的機械設計、80%的電氣控制、90%的軟體都已由本地員工自主研發，員工們很有成就感和自豪感。 

　　陳炯不擔心“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不怕有人學好了本事出走單飛，相反，他説樂於見到自家員工能在別處創出一番事業、帶出一些新人——這不也是“千人計劃”入選者的一種社會責任嗎？而且矽谷不就是這麼起來的嗎？ 

　　“抬頭看路”與“埋頭趕路” 

　　創業3年來，凱世通把研發離子注入機的重心，漸漸從晶片加工設備移向太陽能硅電池加工設備，兩者技術路線相近。 

　　陳炯説，晶片設備更複雜也更賺錢，但“巨頭”雲集，新公司已難插足；太陽能設備雖然便宜些，但市場空間廣闊，中國目前擁有全球50%的光伏電池産能，即使不再擴容，市場容量也有100億元。 

　　凱世通已申請了近70項國內外專利，産品技術指標比對手有優勢。陳炯估計，公司的年銷售額在3年內能達到2億美元。 

　　他也沒有懈怠晶片設備研發，眼下正承擔著國家重大科技專項。但陳炯説，我們要擺正位置，必須靠自己活下去，而不能躺在國家的資金上。企業不能只搞研發，不看市場。沒有市場的技術，算不上創新，事實上也難以促成“中國芯”的跨越。 

　　多年前，還在AIBT時，陳炯因為孤軍奮戰，忙得沒時間“抬頭看路”，最終研發是成功了，可新産品不久就落了伍——付出那5000萬美元“學費”，他得益匪淺。 

　　陳炯説，他看好離子注入機，不僅能用它給硅片“淋離子浴”，將來甚至能把離子流對著人“噴射”——這將是比伽馬刀更先進的放療設備。 

　　“抬頭看路”與“埋頭趕路”，厘清創新、技術、市場的關係，是陳炯從教訓中獲得的經驗。 

[責任編輯：樊玉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