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國産動漫如何定義“我的名字”
中國動畫電影定義“我的名字”,首先要從講好“中國故事”開始。推進特效創新之“術”與電影創意之“道”的“並機聯網”,將是未來一段時間國産動漫謀求內涵提升的重要路徑。
近期,日本動畫《你的名字》風靡亞洲。在日本,該片成為宮崎駿導演的《千與千尋》之後,15年來首次破200億日元的影片,躍居票房排行榜第二位。在中國內地,該片成為首部單日票房破億元的2D動畫電影,“你的……”也成為“網紅句型”。
《你的名字》躋身票房收割機行列,不僅是因為身體置換和時空穿越等情節設計的成功,更重要的原因在於,影片擊中了都市化進程中亞洲小鎮青年的精神孤獨與心靈困境。尤其是故事發生在極具後現代色彩的東京,更將主人公世界觀的成長過程賦予了寓言性。值得深思的是,當中國觀眾熱烈擁抱迪士尼《瘋狂動物城》、日本動畫《你的名字》等“臨門貴客”時,國産動畫卻常常處於“主隨客便”的尷尬中。偶有《大魚海棠》那樣的市場提振之作,卻在“講故事”方面存在明顯的短板。中國動漫還需要做好哪些功課,才能準確尋找並定義“我的名字”?
從歷史上看,中國原創動漫的起步並不晚。1937年,世界第一部長篇動畫電影《白雪公主》面世,4年之後,新華影業公司便推出了亞洲第一部動畫長片《鐵扇公主》。20世紀50年代以來,上海美術電影製片廠出品了一批優秀動畫片,包括《豬八戒吃西瓜》《小蝌蚪找媽媽》《大鬧天宮》和《哪吒鬧海》等,這是國産動畫電影的黃金歲月。回顧20世紀中葉國産動畫創造的輝煌,“中國動畫學派”在技術設備落後的情況下仍能在世界同領域佔據一席之地,靠的就是富有民族文化特色的創意構思。
而日本動漫産業起步並不比中國早。萬氏兄弟的《鐵扇公主》深刻地影響了日本動漫鼻祖手冢治蟲,而動畫大師杉井儀三郎也坦承《大鬧天宮》對他創作的啟發。時至今日,後者在技術製作領域追本溯源的工匠精神則值得我們學習。為了表現《你的名字》中兩位主人公對東京的不同觀感,在東京的男孩和鄉下的女孩眼中,大都市的光照飽和度與色彩對比度存在著微妙的差異。即便這些差異只有通過逐幀比照才能勉強察覺,導演仍不厭其煩地打磨技術細節。此外,作品建模還特別設計了多個太陽照射源,違反了自然的光照規律,藉以強化人物場景的時空穿越感。反觀大多數國産動畫,類似場景的特效渲染常常滿足於知其然——多光源可以營造唯美清新的畫面,卻無暇深究其所以然——傳遞人物處於時空折疊狀態下略顯失真的主觀感受。
因此,中國動畫電影定義“我的名字”,首先要從講好“中國故事”開始。目前,圍繞“中國故事”的討論大多聚焦于文化主題和劇情設置,容易忽視承載故事的技術平臺建設。事實上,中國動漫“講好中國故事”離不開對支撐性創作技術的反思運用。國産動漫在技術借鑒的過程中,應當自覺介入文化人類學意義的審視維度,通過“加插件”“打補丁”等方式,逐步實現技術手段的本土化創新,而非單純程式搬運、角色建模、毛髮製作的特效“翻砂工”。我們注意到,年初的國産3D動畫片《小門神》已經強調開發“技術基因”,儘管效果不盡如人意,但起碼以技術試錯的方式為國産動漫的創新與探索保存了一批珍貴的本土數據。正如《西遊記之大聖歸來》的導演田曉鵬所言,國産動畫過技術關並不難,關鍵看你能否死磕。技術“死磕”的背後,跳動著精益求精的國産動漫匠師之心。
當前,面對全球動漫集體轉向二次元文化的風潮,中國動漫積極謀求“站起來”並“走出去”,橫亙在面前的恰恰是美、日、韓“三重門”。沿著這“三重門”依次走過來,就是中國動漫行業學習現代動漫故事創意和先進産業理念,進而參與全球動漫市場競爭的過程。國産動漫的技術進階,正處於從“外生型”“混合型”向“內源型”過渡的關鍵節點。推進特效創新之“術”與電影創意之“道”的“並機聯網”,將是未來一段時間國産動漫謀求內涵提升的重要路徑。
(作者繫上海研究院研究員、上海大學教授)
[責任編輯:韓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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