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修澤：改革要在兩個雞蛋上跳舞

　　黨的十八大以來，形勢發展較快。以習近平同志在廣東考察時講“黨的覺醒”為燃點，改革明顯升溫。從近日實際情況看，這不僅是宣示，確實還有行動，例如，明確提出“停止”勞教制度和推進戶籍制度改革等，就屬於實際動作。

　　但由於改革的複雜性和艱巨性，在部分人士中間産生了一種“改革憂慮症”，甚至個別人産生了“能改多少改多少”的不思進取的情緒。改革到底有沒有空間？如果有，改革的空間究竟有多大？這是當前需要探討的問題。

　　這裡，我想圍繞“改革空間”這一中心議題提出四個問題供探討：第一，在現有的基本政治制度框架下，“改革空間”到底有多大？第二，下一步改革採取什麼“導入”戰略？第三，改革如何在市場化和社會公正“兩個雞蛋上跳舞”？第四，面對極其複雜的格局，應採取什麼樣的策略來取得改革的功效？

　　針對以上四個問題，我提出四點方略：一是明確“大框架”，拓展“大空間”；二是尋找“公約數”，導向“突破點”；三是找準“均衡點”，構建“大屋頂”；四是採取“巧策略”，力求“得實效”。

　　第一方略：明確“大框架”，拓展“大空間”

　　習近平同志提出改革開放是一場深刻革命，要求不斷推動社會主義制度自我完善和發展。

　　這給了我們一個大體框架，需要在“一場深刻革命”與“社會主義制度自我完善和發展”之間作文章。

　　現在需要探討的問題是，在這個大框架內，改革的空間有多大？主要矛盾是什麼？是改革空間沒有拓夠還是碰到“天花板”了？我的判斷是，遠遠沒有碰到“天花板”，改革空間遠遠沒有拓夠，有很多該改的東西沒有推出來，這是主要矛盾。

　　如果把改革目前達到的水準視為“地平線”，把基本的“紅線”比喻為“天花板”，我認為，目前“地平線”比較低，而“天花板”則很高，改革的空間相當大。

　　習近平同志近期講話釋放了一個重要信號：中國的改革將不會停頓、開放將不會止步。

　　第二方略：尋找“公約數”，導向“突破點”

　　習近平同志近日説：“把最大公約數找出來，在改革開放上形成聚焦”。

　　這個“最大公約數”問題，很值得挖掘。

　　當今中國社會最大的公約數是什麼？我認為有三個。

　　第一個公約數是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要實現民族復興，發展仍是解決所有問題的關鍵。而要發展，遇到的最大問題是制約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體制障礙。尤其在促進中國經濟高速增長的人口紅利、資源紅利、經濟全球化紅利逐步消退之際，“制度紅利”成為引人矚目的重要動力。

　　多年來，中國的轉變雖然有進展，但一些關鍵性、要害性的領域和環節並沒有攻下來，經濟領域一些深層次的體制性“瓶頸”依然存在。倘若沒有關鍵性領域和環節的體制突破，經濟發展方式難有根本性轉變。這就是説，經濟發展方式轉變倒逼改革。

　　第二個公約數是改善民生。習近平同志説：“我們的人民熱愛生活，期盼有更好的教育、更穩定的工作、更滿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會保障、更高水準的醫療衛生服務、更舒適的居住條件、更優美的環境，期盼著孩子們能成長得更好、工作得更好、生活得更好。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就是我們的奮鬥目標。”

　　對此，大家都高度認同。但要真正實現上述民生目標，會遇到一系列體制障礙，如分配體制障礙、戶籍體制障礙、醫療體制障礙、教育體制障礙等等。而在這一過程中，民眾因公平意識、權利意識的增強，也會提出新的訴求。這就是説，民生倒逼改革。

　　第三個公約數是反腐。既然要反腐，除了“清官期盼”外，人民更有“制度期盼”。這就是説，反腐倒逼改革。

　　總之，公約數就是改革的突破點。

　　第三方略：找準“均衡點”，構建“大屋頂”

　　五年前，我曾提出“雙線均衡論”，建議宏觀決策層學會在市場化和社會公正“兩個雞蛋上跳舞”，而不要把任何一個“雞蛋”打破。如果打破了經濟市場化這個“雞蛋”，中國就會倒退；打破了社會公平這個“雞蛋”，中國就會動蕩。

　　現在我仍堅持這一主張，並將這一主張提升為整個改革操作時的方略。例如，在改革方向上，要在深刻的革命與社會主義制度自我完善“兩個雞蛋上跳舞”；在改革操作上，要在深化改革與社會穩定“兩個雞蛋上跳舞”。在改革組織上，要在尊重群眾首創精神和執政黨領導“兩個雞蛋上跳舞”。

　　總之，在目前社會情況下，我建議找準“均衡點”。當然，這個均衡不會是靜態均衡，而是動態均衡。只要找好“均衡點”，就不會踩破任何一個“雞蛋”。以此為基點，以改革理念實行“包容性體制創新”，從而形成一個大的改革協調系統。面對社會某些共識的“板塊化”，需要構建“大屋頂”。“大屋頂”既能包容A，也能包容B，海納百川。

　　第四方略：採取“巧策略”，力求“得實效”

　　十八大講改革，既強調要有“政治勇氣”，又強調要有“智慧”。依個人淺見提些建議：

　　一是少説多做。要防止大轟大嗡，慎提含糊不清的口號，以免引起歧義。若有新的提法，也要科學界定內涵，對百姓説清楚、講明白。

　　二是重點突破。總的全面推進，但一段時間內不可“四面出擊”，應集中力量突破一二個問題。

　　三是增量起步。動存量很難，可從增量變革搞起，一段時間新人新制、老人老制，以此為基點撬動存量優化。

　　四是組織對話。針對不同思潮的“板塊碰撞”，建議相關方面與不同層面、不同認識的代表對話協商，以尋求共識。

　　五是穩健操盤。注意“力”的節奏和“度”的把握。要大體保持輿論宣傳的連貫性，防止搖擺；一些措施出臺要經科學論證，不可倉促推出。（常修澤 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宏觀經濟研究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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