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熱”30年持續不減

時間:2008-12-22 10:50   來源:《小康》

    2002年資料圖:倍受海峽兩岸媒體普遍關注的“張愛玲紀念圖書館”工程,自2002年4月4日在位於上海市打浦橋地區的“東泰花苑”高級住宅小區內正式破土動工以來,目前進入樁基礎工程施工階段。這是臺灣建築設計師登琨艷先生來祖國大陸12年之後推出的第一件建築設計作品,也是上海第一個以文化名人冠以名稱,凸現其文化功能的住宅小區“會所”。 中新社發 李江松 攝

    13年前的9月8日,張愛玲在美國洛杉磯羅切斯特街道一所公寓的206號房間中離開了人世。她的遺體十分安詳地躺在空曠大廳中一張相當精美的地毯上,一星期後才被人發現。桌上,有一疊鋪開的稿子和一支打開的筆。

崇尚“出名要趁早”的張愛玲,1952年離開上海後在內地銷聲匿跡多年,直到改革開放後,開始在大陸“紅得發紫”,並持續30年不減。

文學研究者、美籍華裔教授夏志清的《中國現代小説史》在上世紀80年代傳入內地,使得張愛玲的名字和她的作品(包括錢鐘書、沈從文、林語堂、路翎等一批作家),像“出土文物”一樣浮出歷史地表。由此,才便有了《收穫》刊出的《傾城之戀》以及文學界的相關評論。其後,張愛玲迅速走紅,形成內地的第一次 “張愛玲熱”。一批被塵封已久的作家,如錢鐘書、沈從文等人,也因為夏志清的推崇而同期走紅。

夏志清用42頁論張愛玲

“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傾城之戀》如此寫道,而淪陷的上海,是張愛玲的成名地。

張愛玲,原名張瑛,筆名梁京,祖父張佩綸是清朝禦吏,祖母是李鴻章之女。23歲時,張愛玲以小説《沉香屑——第一爐香》一炮走紅,成為當時文壇上的一顆耀眼明星。

對張愛玲研究産生推動的,是夏志清的《中國現代小説史》。1961年,曾與張愛玲當面交談過的文學史家夏志清出版英文著作《中國現代小説史》,張愛玲首次進入中國文學史。

1979年,這部書的中文版在香港出版,並於 80年代初引起了內地學者的注意。此時正值改革開放初期,內地與香港的交流逐漸增多,許多學者從香港帶回了夏志清的《中國現代小説史》。由此,張愛玲開始進入研究者的視野。

作家止庵説,自己從一篇文章中看到,《中國現代小説史》用了26頁論魯迅,卻花了42頁論張愛玲,就很關注張愛玲, 1991年到香港,自己專門去買了夏志清的這本書。“夏志清在這本書裏面推出了四個人,沈從文、張愛玲、錢鐘書和師陀,前三個人因此名聲鵲起並在海外引發研究熱潮,臺港一些著名作家如李昂、白先勇等人都對張愛玲推崇備至,這股風潮回過頭來影響內地。”

寫過《張愛玲傳》的于青回憶,自己1978年在北大上研究生之前,從未聽説過張愛玲的名字。“七十年代末正是門戶洞開,思想解放之時,我們這批‘老學生’如饑似渴地找書讀,越是開禁的,或未曾聞識過的,就越是有興致。我們從圖書館塵封的‘庫本’中找到張愛玲的《傳奇》,當然還有錢鐘書、沈從文、廢名、路翎等一批作家作品,這驟然改變了我們的‘文學史觀’。初接觸張愛玲非常個性化描寫所産生的那種藝術感受稱得上是一種‘衝擊’。不久,大概是1979年,我們磕磕巴巴讀了夏志清英文版的《中國現代小説史》,越發相信我們自己的藝術判定:張愛玲是不應被文學史遺忘的一位傑出小説家。”

《收穫》讓張愛玲浮出水面

真正促成張愛玲進入內地文學評論界和作家關注的還是《讀書》和《收穫》。

1984年,《讀書》和《收穫》雜誌同時發表了作家柯靈的《遙寄張愛玲》,又同時刊登了張愛玲的成名作《傾城之戀》。自此,張愛玲作品進入大眾視野。

《收穫》雜誌主編程永新回憶説,柯靈《遙寄張愛玲》在寫完以後,被當時《收穫》雜誌的負責人肖岱看到了,當時,這篇文章已經被《讀書》約走了,肖岱認為柯靈的文章寫得很好,考慮到《讀書》和《收穫》的讀者對象不同,加上當時《收穫》有一個介紹作家的作品專欄,每期推出一個,在刊登一篇作品的同時,也刊登一篇有關作家創作的評論。就這樣,柯靈的《遙寄張愛玲》和《傾城之戀》一起刊登在《收穫》雜誌上。

程永新記得,“我們發表張愛玲作品,還是有一點點顧慮的。但是,她的小説確實很好,估計發出來即使有一些爭議,問題也不大。”

《遙寄張愛玲》發表後,看過文章的張愛玲的姑媽和姑夫一起找到柯靈,感謝他為張愛玲説了公道話。

而作家阿城曾在文章中這樣寫道:“一九八四年底,我在《收穫》雜誌見到《傾城之戀》,讀完納悶了好幾天,心想這張愛玲不知是躲在哪個里弄工廠的高手,偶然投的一篇如此驚人。”

作家蘇童將張愛玲的一部作品選入“影響我的十部短篇小説”,稱張的作品是“標準中國造的東西,比詩歌隨意,比白話嚴謹,在靠近小説的過程中成為了小説”。蘇童説,“我讀張愛玲的作品,就像聽我喜歡的音樂一樣,張愛玲的作品不是古典音樂,也不是交響樂,而是民謠流派,可以不斷流傳下去的。”

作家葉兆言甚至認為,張愛玲的作品讓寢室的夜晚不再孤獨。“大多數讀者恐怕都和我們一樣,或是覺得張愛玲應該一心一意寫小説。”

賈平凹把張愛玲稱作“會説是非的女狐子”,看了她的散文,叫好不迭,又去找她的小説,在香港訪問期間單挑張愛玲的書買。“當看到《傾城之戀》、《金鎖記》、《沉香屑》那一系列,中她的毒已深。明明知道讀她只亂我心,但偏要讀。”賈平凹坦誠自己對張愛玲作品的迷戀。

在研究領域,根據學者艾曉明的回憶,新時期最早重新評價張愛玲的學者是北大王瑤先生的研究生趙園,她寫了《開向滬港“洋場社會”的窗口——讀張愛玲小説集》,這篇文章比《遙寄張愛玲》還要早兩年,後來收入她的論文集《論小説十家》。

隨著時間的推移,內地文學評論界內部對於張愛玲的評價也開始發生變化。 1985年,錢理群、溫儒敏、吳福輝等人出版了《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這是首次將張愛玲寫入內地的文學史。在這本影響極大,被全國許多高校作為教材使用的文學史著作中,吳福輝負責撰寫了張愛玲的部分。在論及“孤島”與淪陷區文學時,本書用了大約800多字來寫張愛玲,指出張有“古典小説的根底”,又有“市井小説色彩”,展現了“洋化”環境中仍存留的“封建心靈”和人們百孔千瘡的“精神創傷”。儘管有人後來認為本書評論張愛玲“筆墨相當經濟” ,但是無數的大學生從這本書中知道了張愛玲,按照陳子善的説法,在高校中文系學生的論文中,研究張愛玲的一直名列前茅。

編輯:董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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