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聯合報》15日發表社論説,去年,民眾期待著“換”;今年,民眾吐露了“苦”。臺灣的每年選的年度代表字,如實反映著社會的集體心情。今年臺灣人民活得很辛苦,官員也被罵得很痛苦,不管朝野與藍綠,不分階級與年齡,臺灣社會瀰漫著苦悶的心情。
最能反映這個問題的社會病理切片,應是逐漸淪為貧困世代的“青貧族”。不過半年多前,蔡英文在其文青腔的就職演説中,圍繞著年輕人的處境鋪陳了一個美麗的許諾;但幾個月來,“一例一休”修法過程中,青年與勞工團體竟成執政者急欲甩掉的包袱。在重重鐵柵、層層警力以及藍綠衝突中粗暴通過的“勞基法”,執政者自得于勞工“看得到吃得到”,並稱嘉惠資淺勞工;但在青年與勞團看來,執政者不僅靠攏資方、背棄夥伴而毀諾,更將造成打工族減薪,及全體勞工工時增加,反加劇了青年貧窮化的困境。
正是“青年貧窮化”的狀況,使得“一例一休”的修法宛如在年輕世代悶燒的野火上添柴澆油,讓青貧族更加憤怒。30多萬名學生還在校園裏,就開始背負學貸;駝載著2、30萬元貸款走出校園後,面對的是倒退16年的起薪。根據2014年的臺當局“勞動部”調查,30歲以下青年勞工的平均月薪不到2.9萬元(新台幣,下同);臺“經院”的最新研究也指出,約1/3的上班族每月領的薪水不到3萬元。從教育商品化到薪資停滯,從只漲不跌的生活消費和租屋價格,到經濟發展果實分配向資方傾斜,都把許多青年帶向“窮忙”的貧困化處境。
年輕人一旦掉進窮忙與貧困的輪迴,再往前走,可能背負著沉重的家計,在失業危機四伏的貧窮漩渦中載浮載沉,陷入“流沙中年”。若更往下走,就可能變成日本所謂又老又窮的“下流老人”,那將是不堪想像的情境。這些説來,聽似聳人聽聞,卻也是個可怕的預言。如果不讓夢魘成真,關鍵在臺當局如何從教育、經濟與分配等層面下手,提供誘因、改變制度,把年輕世代拉出貧窮的泥淖,避免整個社會墜入集體貧窮的迴圈。
對此,臺當局“教育部”和“勞動部”在教育層面端出的對策,是以蔡英文“先工作再唸書”構想為基礎的“青年教育與就業儲蓄帳戶”,以及職涯輔導等配套措施。不過,外界除質疑無法真正解決升學至上、技職空洞化等教育沉痾外,也擔心此舉將只是給簡單低階職缺輸送廉價勞工。在經濟層面,臺當局“行政院”則有“五加二”産業的百億旗艦方案以及上千億的科技發展預算規模;不過,臺積電董事長張忠謀其實已二度説了重話,除提醒莫忘半導體等老産業,也批評臺當局大談企業轉型,卻讓業者自己摸索,不理企業在外面哀號。而在分配層面上,青年團體更不滿蔡當局不顧企業獲利盈餘佔GDP比率上升、受雇者薪資總額佔GDP比率下滑的分配失衡事實,繼續倒向資方,加劇青年貧窮化現象。
半年前,當蔡英文説:“我們的年輕人處於低薪的處境,他們的人生,動彈不得,對於未來,充滿無奈與茫然”,可謂説到了青年的苦。半年後,當蔡英文説為經濟轉型不得不砍假的痛苦,卻被青年們當成惺惺作態。當青年們痛批民進黨為勞工的敵人、宣告與民進黨徹底決裂,更宣佈不再信任蔡英文、甚至不再信任這個臺當局時,對於蔡英文“改變年輕人處境”的承諾而言,不啻是莫大的諷刺;而青年們對現況灰心、對未來沒有期待,其實更是臺灣發展的莫大危機。
觀光慘澹、企業哀號、“軍公教”倣徨,而且藍苦綠悶。借由一個年度代表字,民眾痛苦吶喊,卻不知執政者能否有感於心?尤其,從“青貧世代”陷入“流沙中年”、預約“下流老人”,這會不會是臺灣的孩子窮忙一生的寫照?臺灣確實苦悶,執政者要能苦民所苦,人民才會有苦盡甘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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