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迫使俄羅斯在敘利亞問題上做出讓步,10月16日美國和英國領導人對俄羅斯發出新的制裁威脅。而參加完2016年金磚國家峰會,在回國召開的發佈會上,俄羅斯總統普京一口否定減少對西方反制裁政策的可能性。
自2014年以來,圍繞烏克蘭危機,西方已經對俄羅斯展開了多輪制裁,主謀是美國,歐盟當先鋒。今年7月1日,歐盟理事會剛剛將對俄羅斯的經濟制裁延長到2017年1月31日,俄羅斯則針鋒相對延長對歐盟的食品禁運至2017年12月31日。在雙方的制裁和反制裁下,歐盟與俄羅斯多年來建立起來的相互聯繫遭到了沉重打擊。動口不動手的美國成為了大贏家。
制裁符合誰的利益
首先,經濟制裁是把雙刃劍,歐盟和俄羅斯在互博中均遭受了深重打擊,美國相對超脫,在制裁中遭受的損失有限。西方的經濟制裁加上國際油價的持續下跌,使俄羅斯經濟遭受重創。2015年俄羅斯主要經濟數據全面大幅下挫:GDP同比下降3.7%,盧布對美元累計貶值72.2%,對歐元累計貶值51.7%,年化通脹率高達15.9%,零售貿易額下降10%,實際工資收入下降9.5%。由於歐洲佔俄羅斯銀行發行新股市場約50%的份額,金融制裁事實上切斷了俄羅斯經濟發展最主要的外部融資渠道。限制對俄技術出口阻斷了俄羅斯獲得先進煉油設備和技術的主要途徑。
從歐洲國家來看,情況也不樂觀。俄羅斯的反制裁措施讓歐洲經濟遭遇寒流。根據法國國際資訊和展望研究中心發佈的報告,“自2014年8月制裁令實施後,西方國家對俄羅斯出口量平均減少12.9%”,“超過6000家公司在俄羅斯深耕的德國損失最慘重,受波及的就業機會約達50萬個,相當於270億歐元的産值;義大利和法國各有20萬人、15萬人因此失業”。歐盟是俄羅斯最大的貿易夥伴,2013年,雙方的貿易額曾高達4170億美元,相比較而言,美俄之間的雙邊貿易還不到300億美元。在美國的對外經濟關係中,對俄貿易無足輕重。儘管如此,據俄聯邦海關統計數據顯示,2014年俄美兩國的貿易額逆勢增長了5.6%,達到約292億美元,俄羅斯副總理阿爾卡季 德沃爾科維奇因此不無諷刺地説:“在所有制裁和壓力下,最近幾個月,有一個國家與我們的貿易額沒有下降。這個國家就是美國。這不難明白,制裁符合誰的利益。”
歐俄互博元氣大傷
第二,歐俄鬥氣,俄羅斯難振大國雄風,歐盟政治經濟壓力上升,美國漁利獨佔先機。烏克蘭危機對俄羅斯影響巨大,看似贏家實是輸家。烏克蘭是“俄羅斯帝國的鑰匙”,美國外交戰略家、前國家安全事務顧問布熱津斯基曾一針見血地指出:“失去了烏克蘭,俄羅斯將不再是個帝國;有了聽從使喚且服從(俄國)意志的烏克蘭,俄羅斯自動成為帝國。”在烏克蘭危機中,俄羅斯得到了克裏米亞卻丟掉了烏克蘭。危機延續,俄羅斯的痛苦持續。當前,有關烏克蘭問題的明斯克協議成為歐俄交鋒的重點。歐盟以俄羅斯未充分履行明斯克協議為由延長制裁,而俄羅斯則擴大博弈的範圍,通過敘利亞問題增強其地緣影響力和與西方博弈的籌碼。
經濟壓力、難民問題、脫歐浪潮,是歐盟今年面臨的主要問題。與俄羅斯的對殺加大了自身的經濟壓力,難民問題與恐怖主義威脅難以短期消除,歐盟凝聚力下降面臨解體風險。相比元氣大傷的俄羅斯和歐盟,美國經濟相對穩定,不斷發出“加息”的信號。在這場從中東北非彌散至整個歐洲的危機中,美國媒體一窩蜂地批評歐洲“殘忍”對待難民,稱這是“悲劇”。根據聯合國難民署最新公佈的數字顯示,2015年1至8月,有30多萬名難民和非法移民經地中海進入歐洲,相比之下,美國過去5年時間內僅接收了1541名敘利亞難民。當被問及美國是否計劃安置更多來自敘利亞等國的難民時,美國白宮發言人喬希 歐內斯特果斷地給予否定。
歐俄矛盾背後的美國“巧實力”
第三,美國通過離岸平衡保證了在歐洲的領導地位。奧巴馬總統在西點軍校2014年畢業典禮上發表演講時稱,美國還要繼續領導世界100年。這説出了美國的實話。二戰後,美國成為世界的主導國家。儘管不同時期,領導的方式方法不同,但是主導世界事務的實質無異。
1991年海灣戰爭結束後,美國一家獨大,當時美國要的是單極世界;2008年伊拉克戰爭受挫,美國實力相對下降,它開始通過多邊協調,繼續領導世界。對美國而言,實力的下降對領導力的要求更高了,要求美國在國際事務中更多發揮“巧實力”。無論是在歐洲還是亞太,美國發揮領導作用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在地區國家之間製造矛盾。歐盟是美國在經濟上的對手,俄羅斯是美國在政治上的對手。在歐俄纏鬥的過程中,美國以仲裁者或者指揮官的角色出現,從而延續自己在世界的領導地位。
冷戰結束後,全球化深入發展,全球性挑戰不斷增多,要求世界各國合作應對挑戰,也期待大國發揮建設性作用。權力的轉移、國家之間相互依存的增加,既體現了國際關係的變化,也是國際關係的常態,在西方慨嘆國際關係失序的時候,實際上也應該反思一下“美國的領導責任”。如果只考慮自己的利益,在矛盾中離岸領導,那麼顯然美國不是國際社會好的領導,“贏”的是自己,“失”的是世界。(作者是外交學院俄羅斯研究中心主任)
[責任編輯:郭碧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