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著電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李安再獲奧斯卡最佳導演獎。這是李安繼《斷背山》之後第二次獲得最佳導演獎;算上電影《臥虎藏龍》獲得最佳外語片獎,李安已經三次問鼎奧斯卡了。
李安獲獎自然讓華人自豪,但也讓人感到酸澀。我們對奧斯卡的感情,經歷了有時愛有時恨,有人愛有人恨,既愛又恨,既愛又怕的過程。但不管是愛是恨,它評出的作品都被爭相觀看。
在漫長的時間裏,我們都無緣問鼎世界上最有影響的兩大文藝獎——諾貝爾與奧斯卡獎,如今在這兩大獎的頒獎臺上,都出現了中國人的面孔,這當然令人高興。但作為擁有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大國,我們卻總是成為技術與藝術世界峰會的旁觀者。在技術上,我們還陶醉在年代久遠的四大發明中。我們給他人的發明打下手,造就了龐大的體力勞動大軍,為發達國家“組裝發明”或生産配件。在藝術上,我們自豪于同樣古老的四大名著中,“四大”之後,只有“自大”。
藝術水準的評判不像技術那麼直觀,這給人以自欺欺人的可能。而且文明程度越低,就越難對文藝作品做出公正的評價——哪怕在文化一片肅殺的“文革”期間,我們仍然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文化大國。但隨著媒體的發達,視野的開闊,文化上的“夜郎”已經沒有那麼容易自大了。
一直以來,我們承認在物質上遜人一籌,卻自認為在精神和文化上高人一等。在物質上,我們與發達國家的距離是在逐漸縮小,但在文化上,差距並不見得拉近,在某些領域甚至越拉越遠。
文化發展與物質發展未必總能同步,但當文藝創作雷區密布,思想觀念設限諸多,甚至連遣詞造句都要小心翼翼時,文化發展就註定要與物質發展錯步了。
李安之所以成為今天的李安,是因為他獲得了自由創作心態。李安在接受採訪時説,他不會為奧斯卡拍片,也不能為錢拍片,甚至也不能為藝術拍片,找到知音就是很幸福的事。
為知音拍,而不是為“米飯班主”拍;根據自己的藝術信仰拍,而不是根據指令拍,這就是自由創作意志的體現。李安假如也要到橫店影視城拍抗日影視,成為“殺死”十億日本鬼子的導演之一,他還能站到奧斯卡領獎臺上嗎?相信他連進入奧斯卡頒獎典禮現場都不夠格。
在為李安再次獲獎感到自豪時,我們該為自己的創作狀況感到自卑——文藝創作最好的獎是自由;有了這種“獎”,憑著中國人的聰明才智,不怕成不了世界大獎的領獎常客,然而這樣的“獎”卻被李安他們“壟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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