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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本是通往世界的第一通關密碼

2016年05月27日 13:35:00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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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離開語文課堂多年,但作為文字工作者,對貫穿年少歲月的語文課本始終葆有特別的感情。語文課本佔據了生命中長達12年光陰,一提起銘刻記憶的文字,往往是一些莫名觸動我的課文。比如朱自清的《背影》,講到那個“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越過柵欄的背影,老師趁扭頭板書時偷偷抽了一下鼻子;又比如在我上小學二年級時,某個早晨遲到了,奔過空曠的操場,忽然聽見教學樓裏傳來瑯瑯誦讀聲——“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一下子被沒有來由的感動擊中,似乎略略知曉人間的憂愁。

  在我上學時,尤其進入中學後,對所有學科的教科書,恐怕大家摸語文課本的時間最少。即使課文深度隨年齡增長上臺階,但和數理化相比,語文學習並不存在多少繁複變化、精密推算,以及考卷上非對即錯的殘酷感,故而受重視程度相應降低。那麼,語文課本給予我們成長的影響和意義究竟是什麼呢?

  語文課本構建起我對文學、對社會的最初印象,它是孩童望向外部世界的第一扇窗戶。

  培育文學修養是語文課本最直接的功能。日日誦讀辭藻華麗、情感動人的古詩文、現代詩和散文,縱然小小稚童搖頭晃腦、一知半解,但文學蘊含的深深情意和語言之美已無聲潛入心間,雖不易顯露,但總會在某個時刻不由自主滲出。知乎上曾有人提問:“哪些地方讓你覺得中文實在是博大精深?”底下回復區中,許多人都搬出了古詩文,讚嘆古人煉字的精妙和行文意境的空靈悠遠。有人評論,這是一個美學問題,不是語言問題。

  如今網路口水似乎大大削弱了我們語言表達的質感,而真正美好的文字穿越時空仍能感動後來者。一翻開語文書,面對我不曾經歷的往昔,卻依然感受到作者彼時的心緒。讀《詩經小雅採薇》,“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去來之久,景物可證,萬千情緒不言自明;讀明代文學家歸有光的《項脊軒志》,“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世間再難尋如此簡潔而蝕骨的悼念;讀余光中的散文《聽聽那冷雨》,“前塵隔海,古屋不再,聽聽那冷雨”,一場冷雨,就是一陣海峽難越的鄉愁。

  我喜愛文學,對文字葆有特殊情感,這份緣不是一朝一夕灌輸可得的,早早出現在我們童年的語文課本,成為我文學啟蒙的源頭。它為每個孩子內心潛藏的詩意提供一片土壤。記得我以前採訪詩人王家新,聊起他和詩歌的緣分,王家新神情篤定地説,很多東西很早已決定了,就在他的童年。他一家人都不能理解童稚時的王家新為何那般癡迷于文學,“一頭扎入其中,簡直成了生命全部安慰寄託”,寒冬火爐邊讀書,襪子被燒著竟也渾然不覺,只想把每個字詞都狠狠吞咽下去。他無法解釋童年“神秘的衝動”,但無比確信那是生命自我辨認的源頭,一顆種子就此在心間落地生根。

  當少年還沒有機會踏遍萬水千山時,語文課本擴展了我們對自然風物的了解、對地理空間的認知,同時又為那些地方賦予了極富人情味的浪漫遐思。學了《日月潭》,我開始嚮往寶島臺灣;讀了《挑山工》,便明白登泰山不易而服務者更辛……當我讀了若干關於西湖的詩詞歌賦後,親身抵達那裏時,感覺真是青山綠水如舊,只是人心不同而已,鶯歌燕舞是西湖,愁怨鬱結也是西湖。

  另外,語文課本承載著傳遞社會價值觀、教人明辨是非善惡的作用。關於人性善良的教育,首先得靠每個孩子健康溫暖的原生家庭,其次就依賴學校真誠的語文課堂了。我至今還記得語文書裏馮驥才的《珍珠鳥》,當一對珍珠鳥生了雛兒,文中的“我”並不會好奇扒開綠蔓觀察,也不會驚擾鳥兒的生活,久而久之,小珍珠鳥倒成了“我”的親密朋友,竟站在“我”肩頭睡著了。課文最後一句是:信賴,往往創造出美好的境界。寥寥幾筆,就寫出了人性的善與誠,對孩子來説,這種教育方式要遠遠勝於枯燥、空洞的説教,且記憶更深。

  “詩人並非誕生於一個國家,詩人們誕生於童年。”這是猶太裔詩人伊利亞卡明斯基評論俄羅斯詩人茨維塔耶娃得出的經典結論。我覺得,一個健全的人同樣成長于他的童年,童年的語文教育奠定了人們一生的文學素養、美學品味及人格品行,而語文課本就是通往世界的第一道通關密碼。(沈傑群)

[責任編輯:張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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