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綠燈,8000余萬元的種糧補貼,被扒皮一樣一層一層地虛報冒領。參與其中的1000多雙“鹹豬手”,涉及湖北省8個地級市,3個直管市,包括了農業部門、財政部門以及基層黨員幹部。這是湖北省在最近的“糧補核查風暴”中查出來的問題。
8000多萬元,攤這麼多“蒼蠅”頭上,不能算多。但這麼點錢,如果攤到同等數量的農戶身上,就是一筆發家致富的大錢。然而遺憾的是,它依然落到了比種糧農民富足多了的人身上。
種糧補貼,補到領導幹部頭上去了,這是每個種糧的農戶聽起來會心寒落淚的笑話。然而這個“糧補核查風暴”,最終的處理結果並未像“風暴”一樣令人們有太多滌蕩污濁後的法治快感。
從虛報冒領的絕對數字看,按每人平均侵佔糧補的金額,這次有關方面的處罰不能算輕。但從如同蒼蠅一樣一窩蜂猛撲上來的吃相和腐敗的態勢來看,這麼處理,依然讓人感覺不解恨。政府的錢這麼好騙、農民的錢這麼好坑,可見這些蒼蠅的膽兒有多肥。這些蒼蠅,行為惡劣的不只是欺上瞞下的虛報冒領,更是在土地與糧食的紅線上死磕。明明是1000多畝的國有漁場,硬是冒充連年豐收的糧田;明明是本應挨戶發放到糧農手中的補貼,硬是被偷梁換柱、或者虛列門戶落進了基層幹部的腰包。這種黨員幹部群體性的豪奪侵吞,從一個側面反映了這些地方的蒼蠅,已經到了什麼錢都敢貪、什麼事都敢做的百無禁忌地步。這樣的黨員幹部,指望他們能夠通過黨紀政紀的處分從此都戛然住手,指望通過追繳和整改刷新他們在百姓民眾心目中的形象,恐怕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事實上,此次所涉8000多萬元資金,除了不到一半正由有關部門依法追繳,更大一部分正在“由各級政府按政策進行整改”,如果沒有理解錯誤的話,便意味著造成的漏洞依然由納稅人來填補。人們不禁要問,涉及這麼重要的政府補貼,為什麼要等到“核查風暴”颳起來才發現?列個明細抽樣跟蹤就能監督到位的政府撥款,為什麼要等到這麼多蒼蠅撲上去吞飽了才處理?糧補可以虛報冒領到這個地步,涉及底層民眾拆遷補助、困難補助、各項建設的改造補助會不會同樣叮滿揮之不去的蒼蠅?
這些年,黨和政府為農民兄弟提供了很多惠民政策,並且始終把保障國家糧食安全放在首要位置。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手中有糧,心中不慌”,“中國要富,農民必須富”,“任何時候都不能忽視農業、不能忘記農民、不能淡漠農村”。
然而很難想像的是,一些地方的所謂種糧大戶,只不過是一些基層官員欺上瞞下的一個謊言;所謂糧食豐收,只不過是一些無貪不足的黨員幹部吃裏扒外的一本假賬。湖北省這些地方這麼大規模的基層黨員幹部頂風違紀,是對黨和政府惠民政策的瘋狂掠奪,它損害的是種糧農民的利益,更損害的是黨和政府在農民群眾中的溫暖形象。如果這種行為可以因為涉及黨員幹部太多、因為單個侵佔糧補的數量不大而輕打輕拍,那麼,這些地方老老實實靠種糧吃飯的農民就很難真正富裕起來,農民兄弟的種糧積極性就很難再調動起來,糧食安全就會被這些蜂擁而上的蒼蠅所架空。沒把蒼蠅趕盡打絕的“核查風暴”,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