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取所需:52個亞投行“小夥伴”的入行邏輯
美國人對世界銀行總部位於其首都華盛頓市中心,距離白宮不遠而津津樂道。
不出意外,中國的政治中心北京,也將迎來一個數十個國家和地區參與的區域性金融銀行—亞投行。
德國是最新加入亞投
行意向創始成員國的國家。根據財政部公佈數據,截止到4月1日24時,加入到亞投行意向創始成員國的國家已經增加到31個。另據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統計,除了31個意向創始成員國,財政部確認已提交書面確認函,預計將在4月加入的國家有15個;此外,還有6個國家或地區已表示申請。
它們合計達52個國家或地區。
組成亞投行的52個經濟體中,其利益訴求不一。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研究員陳曉晨認為,“亞投行是對現行國際體系的有益補充。現有體系沒有完全滿足很多中小國家搞基建的需求,也沒有滿足歐元國家的投資需求。”
東南亞、南亞、中亞:爭奪基建投資目的地
“亞投行成員國分為兩部分,亞洲國家和域外國家。亞洲國家是主要的投資目的地,是資金需求方,也就是借方。”陳曉晨認為。
在此情況下,東南亞13國、南亞3國和中亞的3國早早便提交書面確認函,成為意向創始成員國。同時,這些國家也是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戰略的優先推動區域。國家發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務部3月28日公佈的《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願景與行動》提出:中巴、孟中印緬兩個經濟走廊與推進“一帶一路”建設關聯緊密,要進一步推動合作,取得更大進展。
陳曉晨表示,“過去,亞洲中小國家更多是國際秩序的被動接受者,這些國家的共同目的是獲得比過去更大發言權,甚至有些國家是第一次在這種國際組織中獲得席位”。
加入亞投行的13個東南亞國家中,只有印尼是二十國集團(以下簡稱G20)成員之一,其他國家抱團在東南亞國家聯盟(東盟)這一體系中。南亞國家,只有印度同時是G20成員國和金磚國家。
2011年以來,東南亞、南亞和中亞各國都先後發佈了基礎設施投資計劃。印尼2011年公佈2015年國民建設規劃,僅2011-2014年的中期計劃投資總額即達4700億美元,基建工程投資佔比約40%;同年越南政府提出2011至2020年投入4000億美元作為基礎設施建設,其中2011-2015年投入1600億美元。泰國2013年批准了726億美元、為期7年的投資規劃。
南亞方面,在中巴經濟走廊的框架下,中國政府承諾未來六年內對巴基斯坦投資456億美元,分別在基礎設施建設領域投資118億美元,在能源項目上投資338億美元。印度總理莫迪2014年上臺後,便提出了雄心勃勃的印度鐵路升級計劃,計劃在未來5年內,對總長超過65000公里、壽命達100多年的鐵路投入約1370億美元,換代鐵路基礎設施。其中,包括建設長達5847公里“鑽石四邊形”高鐵網。
民生證券的一份研究報告顯示,由中央層面推動的“一帶一路”海外投資項目正在快速推進。收集到資料的20多個海外項目累計擬建、在建投資規模達524.7億美元,主要集中在中亞、南亞等地區,投資的方向更多以能源、鐵路、公路等基礎設施為主。僅2015年“一帶一路”海外投資規模或接近170億美元。
“多目標”的歐洲:英、瑞意在維持金融影響力
儘管受到美國的反對,英國仍然成為第一個加入亞投行的西方國家。隨即,法、德、意等國隨之紛紛加入。
“英國作為美國盟國加入亞投行,是要重整其作為老牌金融強國的地位,鞏固倫敦在全球的金融地位”,陳曉晨表示,英國與亞洲各國歷史關聯多,亞洲很多國家都曾是英國殖民地半殖民地,“英國實用主義的民族性決定了其要趕上東方快車的利益需求”。
對歐洲而言,英國、瑞士和盧森堡等傳統金融業強國為維持金融業地位,一般會加入國際性金融機構,並試圖影響該機構的政策制定和日常運營。2012年英國金融服務業佔GDP的比重為10.6%,瑞士金融業佔比GDP約13%。全球五分之一的國際銀行業務、接近三分之一的外匯交易、一半的國際股權交易和二級市場70%的國際債券交易在倫敦金融城完成。
“對於亞投行的域外國家,尤其是英、法、德來説,既是既有國際金融體系的獲益者,又對這個體系有一定的不滿,他們加入亞投行有兩面性,一方面寄希望於為自己帶來實實在在的利益,另一方面也是從長遠看,意向創始會員國的身份獲得更大發言權。”陳曉晨認為。
與瑞士、盧森堡等金融業發達國家類似,挪威等北歐國家,沙特、卡達、科威特、約旦、阿曼等中東“土豪”加入亞投行,是借助亞投行成立機遇,將其積累的金融資産在全球範圍內的重新配置。目前世界上35%的主權財富基金集中在中東地區,沙特主權財富基金達7570億美元,科威特達5480億美元,卡達達2560億美元。全球最大的主權財富基金挪威政府養老基金更是高達8630億美元。亞投行長期而穩定的基建收益,無疑對這些基金極具吸引力。
此外,製造業強國德國對亞洲特別是亞洲新興經濟體的出口已遠超美國,對華投資更是處於快速上升通道。德國加入亞投行,有助於該國增加在亞太地區話語權,併為本國産品和服務找到出口。
相比之下,法國、義大利等國雖然早已表示要加入亞投行,但遲遲未有其提交書面確認函的消息。法國出口産品60%以上為歐洲地區,對亞太地區僅10%左右,這或許是其雖選擇加入亞投行,但熱情程度不高的原因。
澳洲、巴西:搶佔上游資源輸出份額
澳大利亞、巴西等資源類國家而言,加入亞投行的更多是看中了亞投行基建投資需求對鐵礦石及其他礦産資源和能源等上游資源品的需求。
澳大利亞出口商品份額中,以2013年統計,鐵礦砂及其精礦佔26%,煤炭佔15%,石油佔6%,銅佔2%。其中,澳大利亞三分之一的商品出口到中國,隨著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經濟增速不斷下行,對上游原材料産品需求減少,澳大利亞2014年對中國出口下降了10.4%,澳大利亞迫切需要尋找新的原材料需求地。
巴西出口結構與澳大利亞相似,其商品20%出口到中國,2014年對中國出口甚至下降了3.6%,礦産品、農産品出口分別佔到全部出口的22%、18%。
俄羅斯的出口結構更為單一。礦産品、賤金屬(賤金屬指鐵、鋼、銅、鎳、鋁、鉛、鋅、錫、鎢等)及製品分別佔到2013年俄羅斯對外出口的66%和13%。俄羅斯也有能源出口的需求,但其情況更為複雜。2014年烏克蘭危機使俄歐、俄美關係緊張,國內資本外流。莫斯科國立國際關係學院專家舒姆斯基認為,俄羅斯決定加入亞投行,就是希望能讓俄羅斯亞洲落後部分的基礎設施項目獲得資金來源。“主要是出於實用主義。”
陳曉晨則認為,俄羅斯加入亞投行的原因受地緣政治影響,中俄兩國地緣政治十分重要。中國在其中做出了共贏發展的措施。比如在俄羅斯人擔心的西伯利亞鐵路運量被分流的問題上,中國一方面建設中蒙俄經濟走廊,另一方面投資俄羅斯國內的高鐵和其他基礎設施。在中亞的合作問題上,中國也強調“一帶一路”規劃與俄羅斯“茶葉之路”的對接,強調亞投行與俄羅斯主導的歐亞經濟聯盟的“相容性”。
借助亞投行平臺,中國將來自歐盟、中東國家的融資能力,來自澳大利亞、巴西等的上游原材料供給,來自中、韓的工程基建實力進行整合,編入“亞投行體系”,投入到亞太地區旺盛的投資需求上,從而打造一個完整的“亞洲投融資鏈條”。
[責任編輯: 馬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