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飛宇 記者 尚洪濤 攝

　　近日，畢飛宇來西安參加“中國著名作家看西安”這一活動，他説這是他第一次進到西安城內，對西安這座文化古城其實嚮往已久。話題從電影《推拿》開始，這部根據畢飛宇原著改編的電影剛剛獲得金馬獎七項提名，他很幽默地説：“我和西安真有緣分，西安導演刁亦男的電影《白日焰火》是我們江蘇人投資拍攝的，我的《推拿》又是陜西人投拍的，感覺很奇妙。”

　　論電影 婁燁真有兩把刷子

　　記者：《推拿》是您獲茅盾文學獎的作品，同名電影雖還沒上映，但聽説您已經看了好幾遍，您認為電影拍得怎麼樣？

　　畢飛宇：我能説婁燁拍了一部好電影，我相信這部電影是他電影軌跡的高峰值。電影拍出了人的命運和人的處境，那種看不見的情況下的人們的日常生活，我覺得非常好。雖然他拍得不抒情，卻讓我哭了兩次。其實《推拿》不好拍，我相信無論電影、電視、話劇、舞劇的導演可能都在罵我，認為我這作品難拍。但那就對了，我的作品要是拿出來就能改編成影視劇，那就不是小説了。

　　記者：婁燁是個很有爭議的導演，也不是一位高票房的導演。聽説是您把他推薦給投資方的，為什麼這麼信賴他？

　　畢飛宇：婁燁的確是位有爭議的導演，但有關他的藝術水準和藝術審美，卻從來沒有爭議。説到高票房，我也不是個暢銷書作家，所以我倆相配正合適。我相信，《推拿》可能是歷屆茅獎作品中，銷量比較低的一本小説，和你們陜西的《平凡的世界》《白鹿原》《秦腔》是不能相提並論的，非暢銷書作家配非高票房導演，沒問題的。

　　記者：您説這部電影讓您哭了好幾次，影片什麼地方打動了您？

　　畢飛宇：婁燁真有兩把刷子，我的感動不是來源於影片的抒情橋段，而是作為一個小説作者，更明白很多地方不容易處理，但婁燁處理得很好，特別是結尾，我很喜歡。

　　談小説 寫《推拿》心懷冒犯感

　　記者：回到文學本身，有評論家曾説“《推拿》榮獲茅盾文學獎證明了茅獎的進步，因為之前的獲獎小説都以宏大敘事為主，都是史詩性的大氣象作品，《推拿》顯然不屬於這一類”。對此，您認可嗎？

　　畢飛宇：相當認可，其實《推拿》的獲獎也是我想不到的。以前我們總認為，長篇小説都要和歷史掛鉤，要宏大敘事，但我寫《推拿》時，其實是懷著冒犯感的。我覺得長篇小説是自由的，當時就想寫一個你們沒有見過的長篇小説。其實整部小説只寫了幾十天的時間，幾個小房子裏的故事，硬是靠我的雙手塞進去了長篇的體量，而且還沒有炸掉。《推拿》獲獎是好事兒，也為以後其他小説家的創作提供了可能性，不按照宏大敘事來創作也是可以得到認可。

　　記者：現在又在進行新的長篇創作了嗎？

　　畢飛宇：已經開始在寫了，但寫得挺不順的。

　　記者：您剛説自己不是暢銷書作家，您失落嗎？

　　畢飛宇：我的作品賣得不好，我挺自豪的。因為，我的小説本身就不應該屬於大眾。

　　説諾獎 從來都沒想過

　　記者：這是您第一次來西安？對這個城市感覺怎麼樣？

　　畢飛宇：第一次進入西安城，我其實一直很敬仰這座文學重鎮的城市。在我心目中，西安是一座無限好的城市。

　　記者：和西安的作家有接觸嗎？

　　畢飛宇：相當熟悉，我每次見陳忠實都要叫他“老帥哥”。他説我在跟他開玩笑，但真的不是玩笑，我覺得陳忠實長得太帥了，形象特別好。作為演員，我説他是帥哥可能是開玩笑，但作為作家，他的每一條皺紋裏都有故事。

　　記者：你下一步的目標是不是諾貝爾文學獎？

　　畢飛宇：于諾貝爾文學獎，那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的，完全都不會去想的。其實我創作挺隨心的，有評論家説我的短篇寫得好，有人説我中篇寫得好，這是不能聽的，作家創作還是個體勞動。

　　記者：如果電影《推拿》獲獎，也許會帶動您小説的又一次熱賣。

　　畢飛宇：説到底，那是婁燁的作品，不是我的。我堅決不和劇組一起走紅毯，因為我就是個作家而已。

　　記者張靜 實習生何文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