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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張翎:“我與張愛玲仰看世界的角度不一樣”

時間:2016-03-15 08:05   來源:北京日報

  原標題:“我與她仰看世界的角度不一樣”

  前天,華裔女作家張翎和讀者一起度過了一個純文學的下午,此次相聚緣于其長篇小説《流年物語》、中短篇小説集《每個人站起來的方式,千姿百態》出版首發。在活動結束的時候,張翎很認真地鞠了一躬,她的誠懇和莊重,也由此透露了出來。

  談新作

  寫帶疼痛影子行走的人

  《流年物語》由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推出,講述了大時代的流年中,兩個家族三代人之間的中國式家庭生活。該作更是關於貧窮和恐懼、假像和真相、慾望和道義、堅持和妥協、追求和幻滅的故事。

  這部作品的創作,源自張翎故鄉女友的故事和多年前的一樁風聞,“我想寫一個被母親不情願地拽進成人世界裏的小女孩,和一個能以鋼鐵般意志管轄自己上半身卻永遠敗給了下半身的男人。”她總結説,《流年物語》更是關於貧窮的記憶,“我把貧窮想像成疼痛,貧窮早已消失,但疼痛永遠存在,我寫的是帶著疼痛影子行走的人。”

  另一部作品《每個人站起來的方式,千姿百態》由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收入了張翎最新力作《死著》,以及其重要代表作《余震》《生命中最黑暗的夜晚》《雁過藻溪》。

  《死著》講述了由一場車禍引起的茶葉公司、交通大隊、醫院等多方力量的博弈,在親情、愛情、社會責任、利益的糾葛下,在生與死的危急關頭,人性被層層剝開。張翎提及,她和朋友商量了半天書名,最後沒有想到和余華長篇小説《活著》是個蠻有意思的對應,就像是對他的致敬。

  對於張翎來説,更重要的意義在於,她新近創作的《流年物語》和《死著》都有對固有想像力邊界的突破。尤其是《死著》,意味著久居海外的她首次嘗試寫中國當下生活,“希望我這個局外人的看法,有時也讓你們吃一驚。”

  説寫作

  關注點更多放在故事上

  張翎坦言,她對當下中國並不十分了解,很多時候更像是個過客。朋友們安慰她説,她具有國際視野,但她知道,實情是她處境尷尬。

  張翎久居加拿大多倫多,她説對那個地方很難有貼心貼肺的感覺。至於國內呢,她也與當下中國、與讀者、與出版市場有阻隔,“我無論回來多少次,都難混得臉熟。”

  但另一方面,這種狀態也讓她獲得了寫作上的優勢。張翎談起她在巴黎盧浮宮觀看名畫《拿破侖一世加冕大典》,湊近了看,滿是斑斑駁駁的顏料,看不出有什麼好。導遊提醒她一定站遠了看。當她退後幾步的時候,才在內心發出了由衷的讚嘆。“這就像我的寫作,回望家鄉故土,儘管失去了局部感覺,但更有了整體感覺。”張翎説,因為有這樣的距離,她獲得了理性的審美空間。

  作家莫言曾評價張翎的寫作“大有張愛玲之風”,現場讀者也問及她與張愛玲的不同,張翎謙虛地回答:“她的語言天賦比我不知高多少。”她爆料説,從來沒仔細錘鍊過語言,老天爺知道她一點兒也不賣力,其關注點更多放在故事上,“我寫《流年物語》其實是用減法,大量刪掉形容詞和比喻,我要和它們打架、宣戰。”

  事實上,張翎認為自己和張愛玲仰看世界的角度也不一樣,“我們都描述了漫長隧道的黑暗,但我們兩個人描述的方法不同。即使我們在描述同一條隧道,我隱隱約約覺得這條隧道有缺口。和張愛玲不同,我疼到一定程度,還會給自己止痛藥,因為我有時承受不了疼痛,想狠又狠不下來。”對談嘉賓、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所長陸建德也提到,讀張愛玲和張翎的作品,讀者都能感受到作品中人物對生命的陰冷態度,所不同的是,張翎會讓讀者看到人性中的脆弱,有更溫暖、更真情的一面。

  聊改編

  《死著》還將由馮小剛拍電影

  在對談環節,作家笛安談及觀看電影《唐山大地震》的感受。她説,劇中母女相見的大團圓結尾,讓她覺得不舒服,“我有一種直覺,張翎老師的原著《余震》應該不是這樣寫的。”當然,《余震》果真也不是這樣結局的。

  而張翎也回憶起,她曾經看過《唐山大地震》還沒剪輯好的片子,並針對電影大團圓的結局,對導演馮小剛表示過不解,“小剛看了我一眼説:姐姐,你非得不讓她們團聚嗎?十三億人不幹的。”時過境遷,對這部曾經熱映的電影,張翎如今袒露了真實的內心,“善良的我説,她們見了。真實的我説,她們沒見。”

  關於《唐山大地震》電影和小説,張翎做了一番充滿藝術情調的對比,“兩者儘管核心的東西一樣,但又是那麼不同。小説色調是時青時藍的調子,電影是偏紅偏暖的,相互之間沒法比較,就像無法比較橘子和蘋果一樣。”

  張翎的小説《死著》又被馮小剛相中了,他將把這部作品改編成電影。張翎相信他是能給人帶來驚喜的人,並強調説:“我寫完小説最後一個字,就已經完全切割了。這是我養大的女兒嫁了,接下來就是婆家的事。她大了,要自己獨立成長,就由不得我了。”她告訴大家,寫小説是她唯一有自信做下去的事情,“我不懂電影,要交給懂的人去做。”(路艷霞)

編輯:楊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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