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就紅了”

　　現場

　　沒想到我越來越主流了

　　高曉松多年前説過一句話：京城的白富美都是馮唐的粉絲。上週六，作家馮唐攜新長篇小説《女神一號》在首都圖書館與讀者見面，七百人的會場擠了近千人。馮唐感嘆，我怎麼莫名其妙就紅了，然後擔心，自己八年沒出長篇小説，當年看他書的姑娘們現在已經成了大媽。馮唐望望臺下黑壓壓的人群，中年婦女和二十齣頭的小姑娘各佔一半，稍稍放了點心。

　　“我的男粉絲只有百分之十，而且我很奇怪他們是幹嗎來的，一定是看姑娘來的。”馮唐完全不介意自己男女粉絲失衡這回事，然而不少男生私下裏都喜歡看他的書，現場也有不少男讀者。馮唐説，曾經害怕自己一齣來就把讀者嚇跑了，所以不想辦讀者見面會，但5月在成都，沒怎麼宣傳，就來了上千人，“我很緊張，也很惶恐，我發現我越來越主流了”。現場，一位女粉絲很激動地跟馮唐告白：“這是第一次見到真人，沒想到腿這麼長，就衝這雙腿也得買你的書。”

　　《女神一號》講的是青春之後的中年危機，馮唐希望讀者花一個週末的時間，翻完這十幾萬字之後，“能解一點點情困，如果有情困的話”。而馮唐也直截了當回答自己心中的女神要滿足三個要求，“能全盤接受我、對自己有要求、還要有一點不二之心”。

　　馮唐文字的一大特點就是“情色”描寫，他的小説經常讓編輯頭痛，初稿總是輾轉很多出版社，看了都説好，就是沒人敢出版。最後的解決辦法只能是刪，甚至刪到前後文不連貫，曾經有編輯抱怨“刪都刪不乾淨”，因為每隔一頁就有。馮唐的書經常有兩個版本，香港版和內地版，香港版是完整版，內地版是刪節版，馮唐對此卻並不惱火。“我的書能出版就很不容易了。”馮唐明知如此還是不改文風，還替自己解釋，內地版的書適合女生看，口味清淡，“男生或者喜歡重口味的人就去看香港版。”馮唐説的香港版，就是此前出版的《素女經》。

　　參與真人秀因為想克服內向性格

　　很多作家都當起了導演，不管是不是改編自己的小説。馮唐這兩年，收到了三四撥導演的邀約，但他遲遲沒有同意。“這個事我沒想清楚該不該幹，為什麼該幹，什麼時候幹，因為我本身不是做電影出身的，我連電影都很少看。”馮唐認為，當導演至少要具備兩個素質，一是要有多方協調能力，就像項目經理，二要有判斷力，形成自己的風格。“這兩點我想我具備，但關於電影的其他東西我需要時間考慮，今年肯定不會做。”馮唐説。

　　目前，馮唐在為《舌尖上的中國》大電影做編劇。“這個故事和《舌尖上的中國》紀錄片沒什麼直接關係，只是一個電影而已，我爸爸就是個特別喜歡做飯的男人，我也就在寫一個關於飲食、親情和生活的故事。”馮唐説，除了做編劇慢慢學習電影知識，他還做起了真人秀主持人，並且因為話太少而被稱為“史上最內向主持人”。

　　馮唐一早就知道，做電視是很累的事，但他還是想要試試。“過了40歲之後，特別是在去年辭了工作之後，我産生特別大的玩心，主持人這事我沒做過，就想一邊玩一邊學。”馮唐説除了想了解影視是怎麼回事，還想克服自己天生的內向性格。

　　“我發現人的可塑性還是蠻強的，原來對著一個鏡頭會很緊張，就好像拿機槍指著我似的，但是拍真人秀是接近30個機位，我反而不怕了，還學會了那些電視術語。”馮唐説，自己對於真人秀有了與以往當個觀眾不一樣的體會——“真”字真的挺難的。“設計那麼多遊戲，就是為了讓明星能夠表現真情，而不是戲裏的，而要放下很多東西是挺難的。”

　　一直寫男女之情是因為戀舊

　　不少作家都會嘗試不同題材、不同類型的小説創作，然而這二十多年來的馮唐，還是一如既往地寫男女、寫愛情，一直沒有變，也寫不厭。為什麼總是抓住愛情不放，馮唐説是自己學婦科醫學多年的知識結構和教育背景使然。朋友們取笑馮唐，説他是“科學情愛小説家”。馮唐説，我就是要用科學的方法去分析男女之情，説完，隨口蹦出愛情就是多巴胺這樣的“金句”。

　　寫完《不二》之後，馮唐曾經決定不再寫愛情小説，“但是發現不行”。《女神一號》中，馮唐借著主人公田小明之口説出：“作為一個理科生，我覺得我有責任，把世間萬物的道理，從人類政治秩序的起源到如何談戀愛，從基因工程到如何做菜，從複雜的衍生工具模型到如何挑選領帶，都講清楚。”

　　“挺奇怪的，那麼多人寫了那麼多關於男男女女的事，我自己也寫了那麼多年了，為什麼還會想寫？”有人問過，馮唐直接説自己不知道，“就像二三十年前喜歡喝一口，現在還喜歡喝一口，可能是比較戀舊，過去的習慣很難改，過去的好奇心也很難改。”

　　有些讀者跟馮唐説，還是覺得你17歲寫的第一本小説《歡喜》最好看，之後的都在走下坡路。也有人説，你就算以後再怎麼寫，也超越不了《不二》了。這些“批評”，馮唐都笑納。馮唐説，自己寫《萬物生長》的時候好多東西朦朦朧朧的，因為沒接觸過，都是猜想。現在“年紀大了”，馮唐驟然發現在經歷一些事之後，對生活有了全新的感悟，看問題的角度也發生了變化。

　　新作帶有科幻意味

　　馮唐的《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萬物生長》和《北京，北京》三部長篇小説被稱為“北京三部曲”。馮唐的下一步是寫“人性三部曲”，而他的新書《女神一號》就是這三部曲的第一部。“人性三部曲”的第二部馮唐打算寫武俠小説，主角是乾隆皇帝和三世章嘉活佛，第三部涉及兇殺，以顧城殺妻為原型，講述詩人和世間的不相容。

　　“我本來想寫得輕鬆些，但是沒得逞，還是得深挖人性。”馮唐説。馮唐寫這本書的時候在美國灣區過春節，父母在身邊，他辭去工作全職寫作。“我答應過老天和自己，如果時間允許，我會寫十個長篇，這是第六個。完成了這個我的寫作生命也就過去了三分之二，之後的日子是否會輕鬆些？”馮唐説，自己能夠把感受到的寫出來，是一種責任。

　　這部新作《女神一號》裏出場的人物並不算多，關係十分簡單明快。之所以這麼寫，馮唐的出發點是突出主題和主旨，“現代性的一個體現是速度，很多人很快進入一個人的生活，又很快離開。”值得一提的是，在這本書中也穿插了一點形而上的描述，涉及地球之外的時空，因而從廣義上而言，這也是馮唐的第一部科幻小説。

　　陳夢溪 J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