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標題:20萬字譯文中有6萬為註釋
日前,世紀文景從11卷《周作人譯文全集》中推出《枕草子》單行本。“春天是破曉的時候最好。漸漸發白的山頂,有點亮了起來,紫色雲彩微細橫在那裏,這是很有意思的。”書中流傳最廣的一句話,令日本平安時期斑駁風俗世相呈現于千年後的讀者眼前。
“枕邊書”式重溫生活風情
對照頻頻散落的“很有意思”口吻,這部日本隨筆文學高峰之作至今讀來仍“很有意思”。知名文學評論家李敬澤曾評價《枕草子》有種素面朝天的明凈、嫵媚,“在清少納言眼裏,宮廷生活也如同家常日子,她所記得的總是日子中細微的紋理,她留意一朵花、一種表情,衣裳的顏色、深夜的鳥鳴,她説這是‘有意思的事’。這種對微妙意思的耽溺,也是川端康成所謂的日本之美。隨便翻翻,可消永夜。”
《枕草子》大約成書于1001年,時值日本平安時代(794-1192年)。全書共有305段,分類聚、日記、隨想。作者清少納言與當時的紫式部、和泉式部並稱 “王朝文學三才媛”,她出身書香門第,作為女官侍奉中宮定子約7個年頭。兩人雖為主仆,但感情深篤。定子過世後,據説清少納言晚年孑然獨居,時常憶起宮中生活,於是一點一滴落筆,有了這本流傳下來的《枕草子》。
《枕草子》所記無非私家瑣事,第136段“可愛的東西”中有這樣一段話:“兩歲左右幼兒急忙爬了來,路上有極小的塵埃,給他很明敏地發見了,用了很好玩的小指頭撮起來,給大人們來看,實在是很可愛。”文字放慢體會這一瞬之間瑣事發生的過程,而不是以對外宣告的姿態迸發感嘆詞。翻開《枕草子》,文章以片斷式結構自成一格,四季時令、美麗服飾、佛法人事,都城的山水、花鳥草木、日月星辰等瑣碎片斷,無不投射出作者對生活本身趣味的捕捉與凝視。加上作者身份的特殊,使得作品中的繁華衰頹更具世態變遷意味。誠如旅日作家李長聲所説:“日本隨筆的特色是隨意,能寫出生活情趣,比小説更見真情。”
最早翻譯始於1923年
《枕草子》在國內的翻譯始於1923年,出自名家周作人的譯筆,當時僅摘譯片斷,並未完稿。直到1959年他開始第二次翻譯《枕草子》,一年多後全書譯畢。與10前在國內出版的林文月譯本相較,自嘲“註釋癖”的周作人所譯《枕草子》一大特色便是註釋多。超過20萬字譯文中所作註釋就6萬多字,佔總篇幅四分之一以上,細細説明種種典故、佛經、服飾、禮儀,看頭十足。此外,譯者將《枕草子》行文中穿插的和歌,以白話詩體譯出。比如“好不容易求得的蓮花法露,難道就此放下了不去沾益,卻要回到濁世裏去嗎”。
有別於同時代《源氏物語》的“物哀”,《枕草子》開闢了另一種明快細膩的審美趣味。平面設計師在裝幀過程中確定了中性風格的視覺概念,也避免了以女性專屬讀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