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悲傷作文”呈現的,是大涼山地區普遍貧窮最冰冷的剖面。在精準扶貧被提上日程的當下,它揭示的大水漫灌式扶貧對個體救濟的乏力,值得警醒。
“爸爸四年前死了……媽媽病了,去鎮上,去西昌,錢沒了,病也沒好。我去給媽媽做飯,飯做好,我去叫媽媽,媽媽已經死了。”這兩天,一篇四川大涼山小姑娘苦依五木寫的作文傳遍網路。這篇字字泣淚的作文,讓無數人為之動容,也被網民稱作是“世界上最悲傷的作文”。
先失怙,又喪母,還是個孩子就已無父可怙、無母可恃,這何其殘酷?苦依五木,孤苦無依,一個名字竟宿命般地成了一個幼女的殘酷讖語!我們對其遭際抱以同情,但也應意識到,這不僅僅是個體之殤:聯想到事發地是中國最貧困地區之一的大涼山,再聯想起以往發生在當地許多類似的悲劇個案,或可發現,其悲慘命運背後,是大涼山地區的普遍貧窮。
雖然數據顯示,2014年涼山州農民每人平均全年純收入已達到8264元,但搜索“大涼山區”相關內容,與之聯繫最多的字眼仍是“貧窮”:“一年最多只吃3次肉”“人畜混居一室”……去年還有媒體報道,深圳電子廠涉嫌非法使用的數十名大涼山區童工,在被送回老家時卻並不樂意,原因是“在這有米飯和肉吃”。
可見,大涼山地區的貧窮問題並未消泯。也正因貧窮,當地才深陷吸毒販毒與艾滋陰影,才催生了大量孤苦無依的留守兒童,及由此衍生的販賣兒童亂象。
應看到,自上世紀80年代涼山州各縣陸續被列為貧困縣開始,各級政府對涼山州的扶貧政策就一直未曾停止。屈指算來,涼山扶貧已有27年曆史,2001年它還被列為四川省重點扶貧地區。其間,各類專項扶貧資金等不斷,也有不少政策傾斜。這些措施,緩解了當地貧困狀況。但從“最悲傷作文”及涼山隨處可見的貧困現象看,大涼山扶貧之路還很漫長。
而就在今年6月,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國扶貧工作“已進入啃硬骨頭、攻堅拔寨的衝刺期。形勢逼人,形勢不等人”。新形勢下的扶貧,加大扶貧投入自不必説,更重要的是,要著眼于對貧困人口的查漏補缺、精確“制導”,在此基礎上,根據貧困家庭的具體情況進行精準扶貧。
所謂精準扶貧,就是要擺脫以往舊式扶貧的弊端。事實上,大涼山扶貧多年,其山區貧窮局面卻依舊不改,也被認為跟之前粗糙的扶貧模式有關:大水漫灌式扶貧下,扶貧未必能跟個體之需形成對接,相反被認為“肥了西昌,瘦了山區”。在此背景下,只有改變這種扶貧策略,實現“精準滴灌”、因需施援,才能幫助到最需要的人。
在此過程中,某些地方政府或許會因扶貧款不再撥到地方財政,而是直接到家庭、個人,缺乏扶貧主動作為的動力。而這樣的做法,可能也會讓一些基層部門、官員失去了截留國家扶貧款項的機會。扶貧模式的改變,所面臨的執行困難,或許超出想像。但不管怎樣,未來扶貧的最終目的,就是讓每一個貧困的家庭、個人,都能得到公平發展的機會。
“最悲傷作文”沒有告訴我們更多的具體的東西,但從這篇幾百字的文章中,卻可窺見難言的辛酸。苦依五木的經歷或許是個案,但就我們視野所及,在四川大涼山地區,這或許又並非個案。我們經常講,法治要讓每一個個案感受到公平正義的陽光,同樣,扶貧的最終目標也應該是,驅散每一個孩子心頭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