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場》演繹“日常的不幸”

時間:2015-06-30 09:36   來源:新京報

  《劇場》沒有滿足於對人性弱點與惡的簡單揭示,而是希冀用藝術來達到自我的救贖。這是這部電視劇最主要的敘事邏輯與藝術張力所在。

  展示新鮮的內容畫卷

  一點編造,一點生活;一點做作,一點理想。這是我看完電視劇《劇場》後的感想。客觀地説,這部電視劇可以一看,更值得思索。

  據説,這部電視劇收視率不高,這應該是在意料之中。比這部電視劇更加明顯的編造與做作的,卻可以擁有高於它的收視率。收視率並不是衡量電視劇藝術與思想高低的唯一標準,它只是大眾文化中帶有審美與情緒傾斜性的一個晴雨錶。

  沒錯,《劇場》的編造痕跡很重,人物類型化的傾向也顯著,最後大團圓式的結尾,杜曉紅從由喜歡一個人而喜歡話劇到真正喜歡話劇的藝術與心靈的回歸,更是帶有明顯意念的圖説。但是,《劇場》為我們展示的生活,卻是一幅新鮮一些的內容畫卷。尤其是在大量充斥著婆媳的雞吵鵝鬥、婚戀的杯水風波、地下間諜的明爭暗鬥、抗戰神劇的遊戲化、兒戲化的電視劇同質化的創作現實面前,不得不承認,《劇場》多少顯示其與眾不同的特質。

  《劇場》展開的是一般觀眾不大熟悉的話劇舞臺前後的生活,是人們嚮往的藝術對藝術家個人生活、情感以及內心的侵蝕、改造與昇華。這裡也連帶了過往的一段歷史,帶出了藝術受到政治的侵害,併為女主角鬱珠留下了一個智障的孩子,為故事情節起伏預設了一個邁不過去的坎兒。但是,這並不是這部電視劇最主要想呈現的,也不是這部電視劇演繹得最好的部分。它演繹得最好的,是將本來最應該帶領人們走向高尚純潔的藝術,卻偏偏將人異化為對藝術和道德與靈魂的褻瀆。它沒有止步于生活表面,如同前面所説那些婆婆媽媽打打殺殺電視劇好看逗樂的五光十色的泡沫上面,起碼希望盡可能地深入生活與人心的裏面一些地方。

  所以,我們明顯感覺到了它的編造痕跡,卻也明顯地感受到了曾經或正在發生的生活的影子。它尤其沒有回避那些存在於現實生活中,受到種種貌似光明正大的誘惑,人所存在、産生、甚至膨脹的弱點乃至劣根性。所以,在兩位女主角的身上和內心深處,我們都會看見其弱點甚至惡的成分。這一點,杜曉紅演繹得更加明顯,其性格邏輯與內心慾望更為清晰,而不像有的電視劇都把問題推向歷史與時代或個人恩怨。從這一意義而言,雖然,《劇場》所展現的是話劇演員的生活,其實也是我們大眾的生活。誰在慾望的誘惑下,在性格的影響下,沒有這樣那樣或深或淺的弱點呢?這或許就是諾貝爾文學獲獎者加拿大作家愛麗絲門羅所強調文學創作所要揭示的“日常的不幸”的意義吧?

  劇場應該演繹什麼?

  《劇場》沒有滿足於對人性弱點與惡的簡單揭示,而是希冀用藝術來達到自我的救贖。這是這部電視劇最主要的敘事邏輯與藝術張力所在。儘管它表現得有做作的成分,特別是最後杜曉紅的轉身處理,有些過於華麗和簡單。但它的這一指向是明顯的。特別有意思的是,兩位女主角都是開始因個人不同的因素而被藝術所吸引,並因藝術而成名,卻也因藝術而劍走偏鋒,甚至越走越遠,最後又因藝術而走到一起。儘管我們可以不贊同這部電視劇將藝術誇張為自我救贖的泛宗教,卻起碼這是對現實介入的一種理想和態度。因為,在世俗世界中,每個人面臨關於名利、愛情以及種種慾望的追求與誘惑的考驗,卻是時時處處存在的。

  這或許是《劇場》能夠給予我們一些思考的地方吧。無論在劇場的舞臺上,還是在電視螢幕上,應該演繹什麼,還真的是一個問題。我們應該多一些這樣富有現實意義與理想色彩的作品,而不能都是一些淺薄好笑的東西。

  記得19世紀初期德國偉大的音樂家韋伯,曾經尖銳批評當時的劇場“只追求藝術生活中最庸俗的、最富於感官刺激的方面,劇院上演著下流的西洋景”的情況,他説:“在劇場裏,我們急於要擺脫欣賞藝術作品所帶來的那種拘謹不安,可以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讓一個個場景從眼前掠過,滿足於膚淺無聊的笑話和庸俗旋律的逗樂,被既無目的又無意義的老一套廢話所矇騙。”這話對於今天仍然不無意義。其意義不僅在於藝術作品的創作者,也在於藝術作品的欣賞者——一般大眾。看《劇場》所呈現的那些群眾,是頗有些象徵意義的,群眾常會呈現一種隨波逐流的狀態,大眾文化有為大眾服務的目的,也有提升大眾的要旨,而不是隨大眾一起隨波逐流。(肖復興 作家)

編輯:張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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