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90歲的沙烏地阿拉伯老國王阿卜杜拉 本 阿卜杜勒—阿齊茲去世,竟然在全球引發難以想像的躁動。除了一眾阿拉伯兄弟國家的領導人赴利雅得弔唁,沙特的老對手伊朗也派出外交部長賈瓦德 扎裏夫弔唁老國王--這是去年8月份伊朗新政府成立後沙特接待的最高級別的伊朗官員。
這還不算,利雅得也吸引了一大批重量級政壇人物--法國總統奧朗德、英國首相卡梅倫、俄羅斯總理梅德韋傑夫、中國國家主席特別代表楊潔篪及西班牙國王、英國王儲、日本皇太子等。最重要的嘉賓是美國總統奧巴馬,他縮短了在印度的訪問行程,並換下了副總統拜登親自趕到利雅得以表達對沙特新國王薩勒曼的敬意。
老國王當天即按照沙特傳統簡樸下葬在全民公墓,而且新國王效率極高地將其侄子公佈為副王儲,將沙特王國的未來佈局到沙特王族第三代。這很有意思也極富意義。現代意義上的沙特王國為阿卜杜勒—阿齊茲 沙特所創建,老國王擁有幾十位兒子和數百名孫子,可謂世界上規模最龐大的王室。沙特王位繼承不是採取長子繼承制而是實行兄終弟及。沙特王國父子兩代已經傳承百餘年,在現代王朝系統中也算是一大傳奇。但是這種王位傳承的問題在於,當老國王晏駕時繼位的新國王可謂年事已高。譬如沙特新國王薩勒曼如今也是79歲高齡,王儲穆克林也已經70歲了。
薩勒曼國王選好第三代王位繼承人,比什麼都重要。這即可解決王室內部的權力紛爭,亦向外界展示沙特王室的團結。畢竟,若新國王不能指定第三代的王位繼承者,這個中東最重要的王國將面臨著難以預料的政治結局。第二代的沙特王室,各位親王均為開國君主的兒子,尚存手足情懷。但到了第三代,數百個堂兄弟之間可能只有利益和權力之爭了。
也許正是由於沙特王室的特殊性,在其國王新老交替的關節點,才會讓國際社會如此關注。
這個王國的未來,不僅牽動本國和中東地緣政治的變化,也攸關全球地緣政治變局。
作為歐佩克的老大,面對國際原油價格的跌跌不休,沙特毅然決然地決定不予減産。該國相關官員曾經強調國家原油價格跌至20美元/桶也不在乎。沙特王國的原油政策,被國際社會多維解讀,有認為是配合美國制裁俄羅斯、伊朗和委內瑞拉的。因為這三個産油國,一半財政收入要靠出口石油創匯。而且俄羅斯已經被原油價格下跌逼到了危機邊緣。也有觀察家認為,這是沙特傳統産油國和美國頁巖油技術的對抗,不惜通過價格戰來維持自己在全球原油市場的地位。
這裡面的“暗戰”真假不論,但奧巴馬總統和梅德韋傑夫親赴利雅得一面弔唁去世老國王,一面向新國王表達敬意,凸顯沙特的全球影響力。在這個世界上,一個傳統的王國如此攪動全球主要大國的互動,還真的不多見。而沙特左右全球地緣政治的魔力當然來自其在全球原油市場的實力。
作為美國在中東的重要盟國,美沙關係本身就是奇異的混搭。一個是世界上最強的民主國家,一個是世界上最傳統的王國,兩者結盟自然不是什麼價值觀一致的“同志”同盟,只能是利益同盟。美國所憂者也許並非沙特主導下的歐佩克原油産量不減産,而是害怕這個王國四分五裂。果如斯,美沙關係的同盟基礎將不存在,這將增加美國打擊IS(伊斯蘭國)的成本,也將使美國在中東的戰略佈局發生波動。
美沙之間還存在著防衛合作和武器合同,支援一個穩定的沙特王國,不僅是基於反恐的需要,也是為了制衡伊朗。政局穩定的沙特也符合中東和全球的利益。
新國王薩勒曼當然洞悉美國的意圖,他第一時間宣佈沙特的政策不變。這給國際社會吃了定心丸,也讓一眾政界大佬來到利雅得向新國王表達敬意。
不過,最現實的還是全球原油價格問題。持續走低的原油價格,打擊的不僅是俄羅斯和伊朗或者美國頁巖油新技術,也讓沙特承受了財源降低的代價。原油市場的零和博弈能夠維持多久,新國王未必會有持久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