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點國外免費醫療：餡餅還是陷阱

　　正在排隊等候看病的俄羅斯人。（資料圖片）

　　今年1月，英國倫敦東南部的居民抗議當地一所公立醫院關閉。

　　俄羅斯的公立醫院經常人滿為患。圖為俄羅斯一家醫院的住院部。

　　斯塔福德郡醫院患者親屬拿著已逝親人照片站在醫院門外。

　　古巴一名醫護人員將病人送上急救車。

　　“俄羅斯憲法將保證每位公民都可以在公立醫院享受免費醫療服務。”俄衛生部長本月早些時候的這句話不僅在俄國內引起各種議論，而且迅速傳到中國，與國內“農民鋸腿自療”的消息一道，引發國人激烈爭議。實際上，自英國于上世紀40年代正式開啟“全民免費醫療”時代後，不少西方國家以及南非、印度、埃及等發展中國家也都曾先後宣佈“免費醫療”。

　　免費醫療制度聽起來極具誘惑力，但這塊天上掉下的“餡餅”，在多國實踐中普遍出現了各種問題，如美國的雜誌就對這种醫療制度嗤之以鼻：“你希望獲得免費醫療嗎？那好，請你乖乖地排上一百年的隊吧。”

　　俄羅斯：看病排隊長達兩周

　　實際上，俄羅斯的“全民免費醫療”體系自蘇聯解體以來便長久存在。根據俄羅斯聯邦1993年憲法第41條的規定：全體俄羅斯公民都有權享有保健和醫療。政府應向居民免費提供醫療，這是通過相應的政府預算、保險（放心保）繳納和其他來源負擔的。在實際操作中，資金主要來自各企業、各機構。按1991年6月《俄聯邦公民醫療保險法》規定繳納的強制醫療保險費，以及俄聯邦預算中對強制醫療保險計劃的撥款，其中各企業各機構繳納的保險費用佔強制醫療保險收入總額的90%以上。

　　俄羅斯《晨報》10日援引聯邦醫療技術科學院院長羅薩利的話問道，如果國家沒有錢，又如何保障公民得到免費醫療？俄“抗癌”運動組織領導人德羅諾夫表示，實際上現在的免費醫療制度並非真正的免費。首先患者得不到高品質的醫療服務。為了得到良好的治療，患者不得不自己支付部分費用。這樣的免費醫療存在許多弊端。

　　患者要給醫生紅包

　　實際上，對於免費醫療，俄民眾似乎並不像國人想像的那樣歡欣鼓舞。理論上，俄羅斯的免費醫療範圍很廣，除了一個很有限的“清單”(門診拿藥、整容、牙醫、義肢、戒毒等），此外都在公費醫療的範圍內，1000多種常用藥品也都實現了免費。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免費醫療只涉及基本的醫療服務，比如普通公立醫院只有X光檢查，但要想做彩超、核磁共振這樣的檢查，患者只能去私人醫院花高價檢查。一個名叫布拉加德洛夫的莫斯科市民在俄“科學新聞”網站相關後留言稱，免費醫療只是表面上的，而實際情況卻是另一回事。形式上的免費治療在實際生活中並非無償，患者很多時候需要給醫生塞紅包，以便能儘快看上病，或能用上好一點的藥物。

　　私立醫院受歡迎

　　俄羅斯實行強制轉診制。類似于中國的“就近入學制”，公民被就近分到所在社區診所就醫,而在高一級市立綜合醫院只能接受區診所轉來的病人，否則就不能免費。而分佈于社會基層的區診所因為數量不足導致經常人滿為患，故排隊就成為了家常便飯，而排隊的週期可能長達一到兩周，如果等不及想優先，就得付費。

　　相對於低水準的免費醫療，提供更好服務的私人醫療機構受到歡迎。由於到私人醫院和診所就醫可節省很多時間,同時其也能提供更高水準的治療和護理，但是開銷很大。俄羅斯的私人醫療機構還是受到不少中高收入階層人士的歡迎。以莫斯科為例：看一次感冒的診療費用需要交1500盧布（約300元人民幣）,住院治療每天的開銷要4500盧布（約900元人民幣），但由於其提供相對於公立醫療系統來説好得多的治療水準和環境，還是受到了患者的青睞。

　　英國：大量患者缺人照料

　　英國政府為百姓的醫療埋單源於1536年頒布的《濟貧法》，到了上世紀40年代，英國建立了“人人都可享受統一標準醫療服務”的“NHS”體系。這樣英國就成了全球第一家向全民提供免費醫療的國家，讓民眾—特別是窮人消除了對生病的恐懼。

　　“NHS”運作所需要開支80%來自政府撥款，佔全國GDP的9%，在近年來經濟下滑的大背景下，龐大的醫療開支讓政府不堪重負，不得不逐步減少醫療開支。

　　隨著近年來政府支援的減少，一些缺乏職業道德的管理者，在無法“開源”的情況下，就想著在患者身上省錢，降低為為患者提供服務的標準，這是近些年來醫療事故不斷增加的主要原因。據統計，由於各种醫療事故，每年有2.5萬名14歲以下的兒童死傷。

　　“NHS”成為質疑和詬病的對象，源於今年2月8日的一份報告，爆出了英國歷史上最大的醫療醜聞。“NHS”下屬的斯塔福德郡醫院在2005年至2009年存在嚴重玩忽職守行為，有大量患者生活無人照料，導致上千病人的病情加重甚至死亡，該醫院因此被稱為“奪命醫院”。而進一步的調查顯示，與此類似還有其他14家醫院也陷入“奪命醜聞”，佔英國同類醫院的10%，導致的病情加重或死亡的人數已超過萬人。

　　為省錢趕病人提前出院

　　調查顯示，斯塔福德郡醫院經常有上年紀的病人在大便後數小時都沒有人清理，而且沒吃沒喝。有些病人甚至整整一個月不能洗澡；無法進食的病人由於無人照顧，不得不忍饑挨餓；沒水喝的人拿花瓶裏的水來喝；病人自行拆除繃帶，醫院甚至為了節省成本要求患者提前出院。

　　與此同時，“NHS”也遭到了炮轟，被指染上了“官僚習氣”，不把病人的滿意度和治療結果當做第一要務來抓，反而把關注度轉向到制定各種考核指標，並在內部對言論實施高壓政策。

　　“奪命醫院”就是這樣的“禁言令”下被一再隱瞞。

　　對此，英國首相卡梅倫不得不在報告公佈後，向遭受傷害的病人及家屬道歉，並表示將用實際行動推進醫療體系改革。

　　加拿大：約見醫生？先等四個月

　　加拿大在醫療保健方面有很高的投入，每年都在1500億加元左右（折合人民幣9000億元），每人平均高達4000加元（折合人民幣2.4萬元），但如此大的醫療開支，由於醫療體制臃腫和缺乏效率，經常受到詬病。加拿大全國僅有3000萬人，但有近100萬人在等待治療。

　　在加拿大，所有急診，除非病人隨時要咽氣，都要在登記後等待6~8個小時。如果不是急診手術，等上幾星期都很正常。

　　2012年，一位在加拿大的華人曾在微博上抱怨：“經過從6月到10月的等待，今天終於見到了專科醫生。看完醫生，拿到胃鏡預約的單子，上面寫"2014年7月"。”

　　醫療服務如此之差，根本原因就是醫生嚴重缺員。此外還有不少醫生外流到美國。

　　免費的醫療意味著患者不得不忍受低品質的醫療服務。實際上，許多公立醫院設備落後，甚至不如一些發展中國家。為“節省”住院時間，順産和剖宮産孕婦的住院時間，被分別限制在24小時和48小時。

　　古巴：醫療開支大 浪費嚴重

　　古巴是發展中國家免費醫療開展得最好的國家。免費醫療在古巴一直以來被該國國民認為是天生享有的權利，也被認為是古巴政府的最大成功。官方數據顯示，古巴1100萬公民每人每年至少能獲得一次醫生到府出診的服務。國民每人平均壽命和嬰兒死亡率已經與發達國家相當。

　　然而，在大幅度追求效率的改革之下，這樣的醫療體系也難逃削減開支的命運。事實上，古巴每年為公民的免費醫療支付1.9億美元，這對於外界標準來説並不高，但對於古巴來説卻相當高。

　　以官方匯率計算，一個古巴人每看一次家庭醫生政府就支出2美元，照一次X光是4.14美元，做一次心臟移植是6827美元。因此古巴的免費醫療往往伴隨著的是醫療短缺現象。需要住院的病人一般會自備床單、電風扇、食物和水。

　　全民免費醫療開支大、浪費大，已成為政府沉重的經濟負擔。據統計，古巴每年用於免費醫療衛生和免費教育方面的開支佔政府預算的50%左右，2010年佔預算的46.7%，其中醫療衛生佔預算的20%左右。古巴領導人和一些學者承認，在實施全民免費醫療制度的過程中，存在“浪費、挪用資金和盜竊的現象”。古巴的免費醫療能維持多久還是一個未知數。

　　埃及：窮人看病難

　　除了古巴，埃及等阿拉伯國家也是普遍實行免費醫療制度。但埃及的免費醫療比古巴要糟糕很多。埃及8000萬人口中，除約3500萬人註冊參加了政府醫療保險外，其餘大部分都要通過政府的免費醫療資金來獲取醫療救助。但實施過程中卻經常由於政府的免費醫療資金出現鉅額短缺，而導致成千上萬申請免費醫療資金的窮人無法獲取醫療救助。在埃及，能夠去私立醫院看病也被認為是身份高貴的象徵。

　　未來之路：部分免費+購買保險

　　誰都知道免費的好處。但問題是實行過免費醫療制度的國家，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基本都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甚至遇到了很大的麻煩。事實上，在一些發達國家，儘管沒有實施政府完全的免費醫療制度，但通過合理和健康的保險，這些醫療制度仍然頗具可取之處。這其中的代表是日本。日本以全球最優秀的健康統計享有盛譽。日本市民去醫院的頻率是美國的三倍，擁有超過兩倍的磁共振成像掃描器，花費更多的藥品以及更多在醫院的治療時間。但是，日本每人平均健康保險費用只有美國的一半左右。秘訣是每個人都必須購買健康保險—無論是通過企業業主或者社區計劃，而且，與美國不同的是，日本的保險公司不能因為原有的疾病而拒絕投保人，也不被容許盈利。

　　每一個日本國民和在日本居住一年以上的外國人，都要加入國民健康保險，交一定數額的保險費，領取國民健康保險證。有病到醫院就醫，交30%醫療費即可，剩下的70%由醫院和居民所在的地方政府結算。日本的醫療費包括3部分，一部分是患者看病時交付的費用，一部分是國民的健康保險費，一部分是國家和地方政府的醫療補助。各地方政府在上一年醫療費總額中，減去政府的補助和患者交付的部分，剩下的就是國民健康保險金，根據每家和每位居民的收入分攤，收入不同，交付的國民健康保險費不同。

　　不過，日本的醫療保險制度目前也出現了一些問題，有些年輕人不想交國民健康保險，他們認為負擔太重，每月的工資扣除國民健康保險剩得太少。相比之下，日本的老人晚年日子相對好過，有自己的房子和養老年金，花錢的地方少，看病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