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躋昆:六十余載,只為架設中阿文化之橋
北京大學教授、翻譯大家仲躋昆——
六十余載,只為架設中阿文化之橋(治學)
是老師,是文學研究者,更是翻譯大家。六十多年來,仲躋昆先生與阿拉伯語偕行。如今,年過八旬的他希望把阿拉伯文學更好、更全面地獻給中國讀者。
“青春若逝去,或許繼承者會來,白髮若逝去,可嘆逝者不復再!”初見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阿拉伯語言文學系教授、博導仲躋昆,他就朗誦起自己翻譯的詩歌。那聲音,流露出六十余載與阿語偕行的深情。
三重身份
教師、文學研究者與翻譯家
工作近60年,仲躋昆有著三重身份。
1961年他從北京大學畢業後留校任教。由於當時人員缺乏,只學了5年阿拉伯語專業的他要教本科二年級學生,“班裏有些學生的年齡甚至比我還大”,壓力可想而知。“教好了,就是培養國家棟樑;教不好,就是誤人子弟。”因此,不停地敦促自己、充實自己逐漸成了仲躋昆的教學習慣。
作為文學研究者,仲躋昆的學術生涯伴隨著中國的阿拉伯文學研究的發展歷程。
改革開放之前,國內對阿拉伯文學的研究不多。“大多數的中國讀者對阿拉伯文學的了解也僅限于《一千零一夜》的片段故事。”仲躋昆感慨道。因此,仲躋昆編著了《阿拉伯現代文學史》《阿拉伯文學通史》《阿拉伯古代文學史》等作品,填補了我國在阿拉伯文學史領域的空白。
關於翻譯家這重身份,仲躋昆的經歷很豐富:在蘇丹援外,走過十幾個阿拉伯國家,做過口譯、筆譯……但在他看來,最得意的應該是詩歌翻譯。
“詩歌是阿拉伯人的文獻,是它的檔案。”仲躋昆説,阿拉伯詩歌有嚴格的格律,其中最難翻譯的要數“懸詩”,每首相當於中文的200句左右,講究一韻到底,翻譯起來既考驗阿語功底,又很考驗中文素養。
1986年,仲躋昆到煙臺參加全國中青年文學翻譯經驗交流會。“會上搞東方學翻譯的幾乎沒有,阿拉伯語專業的就我一個人。”這讓他很受觸動,“阿拉伯文學不啻為世界文學寶庫中的一塊璞玉,我們要想方設法把這塊璞玉雕琢成璧,獻給中國人民。這種雕琢過程就是翻譯。”
兩位摯愛
阿語與相濡以沫的知己
1956年,仲躋昆考入北京大學東語系,從此與阿拉伯語結緣,至今已經63年,按婚姻來算稱得上是“鑽石婚”。
“阿拉伯語和漢語都算是特別難的語言。過去有種説法,東歐國家的外交官,如果懂一門外語,工資可以加10%;但是如果懂漢語或者阿拉伯語,工資就可以加20%。”仲躋昆笑著説,“我的老師馬堅先生曾説‘難能可貴’。難了能學出來才算有本事,我那時就有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勁頭。”
仲躋昆認為,無論做專業研究或是翻譯,都必須有很好的中外文功底。否則,資料看不懂、原文理解得不深不透、表達不清楚、文筆不流暢,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為一名優秀的研究者或翻譯家。而中外文功底的練就,基礎在課堂,深造靠讀書。正因如此,他翻譯的文字才能夠更加精準、傳神。
阿拉伯語是仲躋昆的摯愛,另一位摯愛,則是其夫人劉光敏。二人是師兄妹,相識相知相愛的過程其實也離不開阿拉伯語,平日裏常共同探討學術與翻譯。仲躋昆翻譯的詩歌,夫人往往是第一讀者,不僅看,還愛聽仲老聲情並茂地朗誦,二人相濡以沫半個多世紀,樂哉美哉。
一代傳承
為老一輩和新一代搭橋梁
幾十年的耕耘,仲躋昆也得到了國內外的肯定。2011年,他獲得阿聯酋“謝赫扎耶德圖書獎之年度文化人物獎”,成為第一位獲得該獎項的中國學者。2018年,仲躋昆獲得“翻譯文化終身成就獎”,這是我國翻譯界最高榮譽,此前季羨林先生、許淵衝先生都曾獲獎。
“是改革開放造就了我們這一代,是前輩培育了我們這一代,是時代滋養了我們這一代。”談及獲獎一事,仲躋昆謙虛地擺擺手,“老一輩人沒趕上,新一代還沒到年頭,我正好80歲,就把這個獎給了我,如此而已。”
仲躋昆介紹,最早教阿拉伯語的一批老先生,都曾在開羅愛資哈爾大學學習阿語。“這撥人的優勢是發音、語法不錯,所以我們後輩的基本功比較紮實。老先生們最大的功績是將阿拉伯語教學正式引入正規的高校課堂,併為國家培養了一批可以用阿拉伯語做工具的譯介、研究、教學等人才。”
上世紀80年代初,改革開放帶來了阿拉伯文學的譯介與研究在中國的新興。這一使命落在了仲躋昆這一代人的肩上,他説這是“責無旁貸,義不容辭”。如今,阿語教學已進入約30所高校,培養了大量專業人才。“未來,要盡力讓中國讀者能更好、更全面地了解源遠流長的阿拉伯古今文學。”仲躋昆説。
姜曉丹
[責任編輯:楊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