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藏前的猶豫:不能“禍害”了女友
2010畢業,任霄澤主動申請去西藏工作,他説:“去發達地區工作,自己僅僅是一朵‘錦上花’,而在西部的大舞臺上,自己才是‘雪中炭’,祖國終將選擇那些選擇了祖國的人。”
西藏,任霄澤去意堅決,甚至做好了一輩子紮根雪域高原的準備。面對女友袁淑穎,任霄澤犯難了,甚至一度猶豫要不要分手?
“他覺得他要去西藏了,不能禍害我。我説,選擇了他,這是我自己的選擇。那麼他的一切,我都願意承受。”袁淑穎非常贊成和支援任霄澤進藏工作,“我對他説,你不用擔心家裏,放心地去工作。他去西藏工作不是為了掙錢,也掙不了什麼錢。”現在,加上補貼,任霄澤月工資才4000多元。
訪談中,袁淑穎告訴記者,在清華大學選送去西藏工作的連續幾屆畢業生中,任霄澤幾乎是唯一一個長期兩地分居的,其他人都把家安到了西藏,要麼把自己的女朋友帶上去,要麼在當地找一個。“真的都是做好了一輩子留在那兒的準備,戶口都遷到西藏去了。”袁淑穎説。
歷來,清華大學經管院的畢業生都很“暢銷”。但是,為了給以後兩人的小家一份安穩,有著清華大學經管院碩士研究生學歷的袁淑穎放棄了外企的高薪工作,選擇去一個公安部下屬的一個事業單位工作,“工資並不高,即使能漲也漲不了多少,可能4000多。他在西藏漂著,那就由我把家穩定下來。”
2011年,值清華大學百年校慶之日,任霄澤和袁淑穎結婚了。想方設法將婚假、年假等各種假“拼湊”在一起,袁淑穎來到了西藏山南澤當鎮--任霄澤工作的地方。從北京初到澤當,頭暈、乏力、呼吸不順等身體不適的高原反應在所難免,生活條件差,袁淑穎也早有心理準備。然而,見到丈夫破舊的單人宿舍,還是讓她震驚和難受,“他住的單人宿舍很小很老舊,潮濕、陰冷,一大片墻壁上還長著黴斑。”此時,兩人都還不知道,有一個小天使已悄悄降臨。
爸爸去哪兒了?陌生老爸在女兒面前努力刷存在感
2012年4月6日下午,任霄澤還在辦公室,突然接到妻子袁淑穎的電話:“我破水了!”妻子懷孕還不到32周,這讓任霄澤心裏十分著急,立即向組織部申請了休假,買了第二天的飛機票,匆匆趕回杭州。
“保大人還是保孩子?”任霄澤一到醫院,醫生的一個選擇題如晴天霹靂迎面砸來,任霄澤堅決的説兩個都要保。最後,妻子袁淑穎剖腹産産下女兒桐桐。由於是早産兒,桐桐一齣生就進了“暖箱”。
“醫生有説早産的原因嗎?”記者問。
“可能是那段時間太累了。”袁淑穎説。為了迎接即將出世的孩子,衣食用具、大大小小一應事務都需要懷著近八個月身孕的袁淑穎操心打理。
休假很快就結束了,女兒從醫院回家還不到一個月,任霄澤要回西藏工作。臨走前,他抱著襁褓裏的女兒,怎麼也不捨得離開。六個月後,醫生診斷由於先天不足,桐桐將來會不良于行。袁淑穎深知,弱小的女兒需要更多的精力和耐心來養育,她毅然辭去工作,在母親的幫助下,全心全意留在家中照顧起女兒。
“一方面是因為早産,孩子身體還沒發育好。另一方面,醫生説可能也跟我孕早期去西藏缺氧有關。那時候,還不知道已經有了孩子。”説到這裡,袁淑穎語氣裏充滿了心痛。
“孩子這樣,任霄澤也很心痛。”誰能想到,那個一米九的大個子男人,也曾愧疚、難受得在妻子面前掩面痛哭、雙淚直流。
於是,任霄澤一休假,就會回到杭州盡可能多地陪著孩子。任霄澤父母住在太原,妻子和女兒住在娘家杭州。任爸爸説:“孩子最重要,過年、休假我們都讓他去孩子那裏。”
即使如此,任霄澤跟女兒相處的時間也不多,除了每週1-2次的視頻通話,就是每年包括春節假期在內的60天年假。一次,剛剛回家的任霄澤,迫不及待地跑到女兒的床邊,準備陪伴小寶貝一起入眠。沒想到,桐桐小手一推,説:“爸爸,你走開。”對於桐桐來説,任霄澤還只是個叫“爸爸”的陌生人。
“孩子太小,每次任霄澤回來,她都不認,也不讓抱。一個禮拜慢慢熟悉了就好了。”袁淑穎説。袁淑穎手機中保存著不多的女兒和任霄澤的合影以及視頻,記錄著桐桐兩年來的成長。她也會常常指著照片、視頻裏的任霄澤,反覆地告訴女兒,這是爸爸。
“這是誰呀?”
“這是爸爸。”
“爸爸去哪兒啦?”
“爸爸上班去了。”
“爸爸為什麼上班呀?”
“掙錢給桐桐買好吃的。”
桐桐外婆告訴記者,桐桐最喜歡和爸爸玩的遊戲是騎大馬。一説到“騎大馬”,桐桐便會開心地笑。
就在記者採訪的當天,任霄澤還通過網購給女兒買了一個電蚊拍寄到家,桐桐臉上一個被蚊子叮咬的小包清晰可見。
為了能讓女兒接受更好的康復治療,袁淑穎和家人從杭州搬到北京,在孩子康復中心附近租了一間房子。圖為租住的房子。 實習生陳瑩潔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