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房、空氣:城市“偽中産”集體重度焦慮
這是一個光鮮的群體,多畢業于知名高校,從事體面的職業,在大城市安下小家,熱愛知識和學習,追求有品質的消費和體驗;這又是一個脆弱的族群,下一代的教育、住房、家庭成員的健康都是他們焦慮的來源。
一切為了孩子
50多平方米的學區房,上世紀80年代的老小區,90年代的裝修,為了讓孩子每天早上多睡1小時,在外企工作的梁娜把家從郊區100多平方米的房子搬到能望見學校操場的“老破小”學區房,害怕裝修污染影響孩子健康,甚至不敢給房子裝修。
為給孩子好的語言環境,梁娜在孩子幼兒園時就到處在家中貼上英文,而且還“規定”每天吃飯時全家都要説英文,這難不倒中學英語教師出身的梁娜媽媽,可苦了梁娜爸爸。白天孩子去上學時,梁娜媽媽一邊做家務,一邊放上入門級的英語教學帶,“監督”梁娜爸爸學習。
如同梁娜,大城市中等收入人群原本希望自己曾經缺失的快樂童年能“彌補”給下一代,讓他們自由選擇課後和週末的生活。但在育兒時,他們改變了主意,“成為自己最討厭的人”。
“同學個個琴棋書畫英文武術全能,我們家寶寶不但文藝表演只能當觀眾,而且連識字唱英文歌都不如別人。”年輕媽媽張瑩瑩看到幼兒園“同窗”競爭激烈,最終走上“虎媽”的道路,“在大城市,大家都補課,我們孩子如果不補課,將來可能只能考個二流大學,我肯定有落差,還有負罪感。”
“虎爸”“虎媽”對下一代“出人頭地”的期待,讓中國成為留學生第一大輸出國,還助推出一個巨大的培訓市場。上海社科院2016年7月發佈的“民生民意調查報告”顯示,2000多個受訪對象中,逾六成上海家庭子女教育消費佔家庭收入比例超過15%。
追房價的人
有人調侃:“2016年漲得最快的是房價,跌得最快的是股票。”一邊是部分城市房價尤其是學區房節節攀高,購房經濟壓力隨之加大;一邊是居民理財渠道乏力,中等收入群體想要獲得更多的財産性收入並不容易。
提起學區房,梁娜愛恨交加。恨的是,學區房價格畸高,自己去年咬咬牙買下的“老破小”,單價都要十幾萬元;愛的是,學區房保值,從2015年到2016年“賬面價值”漲了三成。
上海社科院調查顯示,11.1%的上海市民為子女擇校而特意購買“學區房”,其中,年收入20.1萬元以上的家庭中,近三成特意購買了“學區房”。
如果説已婚已育的中等收入群體為學區房而焦慮,那麼,剛剛走出校門的“預備中等收入群體”的焦慮感來源於首套房。“預備中等收入群體”是近期的網路熱詞,被用來稱呼從985、211高校畢業、卻對一線城市的房産價格“望洋興嘆”的高材生。伴隨著去年以來大城市房價的新一輪上漲,他們想要落腳大城市的路途變得更加艱難。
“刷屏”朋友圈的《名牌大學生為何憤懣焦慮?》直言,這部分人群“轉正”為中等收入群體的渠道出現“凝滯”,與十年前畢業的學長相比,他們購房較難,心生焦慮。
上海社科院社會調查中心、社會學研究所2015年發佈的調查顯示,租住宿舍、租住商品房居民,自我認同中等收入群體比例分別為19.6%和12.6%,而已購商品房居民,自我認同率高得多,達到35.2%。
逃離北上廣
曾經被視為“軟條件”的環境也已成為引起中等收入人群焦慮的因素。他們坦言自己離開大城市,移居環境優美著稱的地方生活,或是乾脆移民國外的一大驅動因素就是環境。
“沙塵暴我忍了多年,每年春天忍忍也就過去了,可是霧霾我真的受不了。”黃曉月在國外本科畢業後回京工作,這兩年的冬天,她遇到重度霧霾每每“難受得不能自理”,再三權衡之下“一狠心”移民去了比北京工作“差得遠”的紐西蘭。
在大理開客棧的陳姐曾經是跨國公司的中層幹部,“孩子送出國”後就和丈夫一起從北京移居雲南。如今,陳姐著手籌備第二家客棧,在附近“開發程度低一些”的古鎮裏尋找合適的院落。“在熱愛的城市,看美麗的風景,做喜歡的事,何樂而不為?”
更多的中等收入群體選擇在一年中的一段時間從都市“逃離”,過上“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生活,暫時告別焦慮。有人背上行囊,避開污染和霧霾,去機場展開一次沒有目的地的飛行,開啟一場“説走就走的旅行”。(半月談記者 周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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