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中國首富”牟其中2000年曾因信用証詐騙罪被判無期,後因表現良好,改為有期徒刑18年
昨天清晨,昔日“中國首富”牟其中從服刑16年的湖北洪山監獄出獄。沒有像他的獄友們想像的那樣有很多大老闆來迎接他,隻有他的唯一代理人夏宗偉為他辦理了手續接他出來。
牟其中昨天的出獄對於很多關注他的人還是有些意外的,甚至一度認為又是謠言。因為去年網上就曾流傳過一則牟其中提前出獄的消息,但最終被証實為誤傳。而根據當時推算,如果沒有新的減刑,牟其中也應該在2018年前後才能出獄。僅時隔一年多一點兒,牟其中就真的出獄了難免有些意外。
昨天一早,商界傳奇人物牟其中出獄,其唯一指定代理人夏宗偉一早就前往湖北洪山監獄迎接。牟其中的出獄意味著歷時近19年,其間數度開庭、又數度延期,起伏跌宕的南德案件終於告一段落。
出獄後將啟動南德試驗(Ⅱ)?
昨天,一份《南德集團理事會關於牟其中先生刑滿釋放的聲明》由牟其中的唯一代理人夏宗偉發布,目的是希望不要“謠言四起”。北京青年報記者注意到,這份聲明從始至終仍稱呼牟其中為“南德集團總裁”,聲明落款也有“南德集團理事會”字樣。至少在牟其中看來,他的南德集團依然存在。聲明表示,牟其中已服刑屆滿獲釋,並特別提到這已是牟其中第三次獲得釋放。三次共計關押23年有餘。聲明表示,牟其中肯定要申請“刑事再審”,並對必勝抱有信心,盡管“無錢聘請律師,可能也不會聘請律師”。
聲明也提及了牟其中出獄後的打算,“雖已年屆76,但健康尚可。最近得詩一聯——人生既可超百載,何妨一狂再少年。”聲明提到,重審如果勝訴後,南德集團還將會啟動南德試驗(Ⅱ),以在更大的范圍內用實踐來証明以智慧為中心的生産方式,比以資本為中心的生産方式更具有無可比擬的全要素生産率。聲明認為“這一試驗,將可普及全新的企業制度。”聲明表示,“南德有過兩次空手創業的經歷,相信這一試驗也能起航。”
三度入獄均與理想和事業有關
回顧牟其中三度進出監獄,都與其“事業”有關。上世紀70年代末期牟曾因一篇文章在獄中呆了4年零4個月,後因“撥亂反正”而出獄。第二次入獄則是他在中國的社會經濟改革的進程中的一次意外:1983年9月17日,牟其中因“投機倒把、買空賣空”的罪名被收審。在入獄第11天,牟其中竟然寫下了一份《入黨申請書》,並大膽寄給中央領導。後來在入獄11個月後,他再次被釋放。
此次牟其中在出獄聲明中特地把自己的三次牢獄經歷放在一起,或許是希望自己的第三次入獄最終也能像前兩次一樣被“平反”。
顯然還是他的第三次入獄更受人們關注,當時他已經加冕過“中國首富”,在一定程度上是代表著中國經濟發展階段的標記。隨著牟其中出獄,這個已被大多數人淡忘多年的昔日“中國首富”又重新回到人們視野。不過,説起牟其中事件恐怕隻有“70後”或再早的人才會有比較深的印象。在當時,牟其中和他的南德集團都曾是經濟領域的明星,但事實上又很少有人能説得清牟其中和他的南德集團究竟是做什麼業務的,因為他所做過的業務實在太雜。
“易貨買飛機”創造了財富也開始了神話
牟其中老家當地的一份媒體曾報道過牟其中的“起家”——1989年,牟其中從萬縣坐火車到北京準備推銷竹編和藤器。在火車上,牟其中認識了一個河南人,從他口中得知正面臨解體危機的前蘇聯準備賣圖—154飛機,但找不到買主。兩人東吹西吹,竟使牟其中做起了飛機夢。於是,牟其中在京郊租了一間民房,也不推銷竹編、藤器了,到處打聽有誰要買飛機。後來,他打聽到1988年開航的四川航空準備購進大飛機,以逐步換掉運7、運12飛機。而當時購買一架圖—154飛機需人民幣五六千萬元,而買一架波音客機則需兩三億人民幣。牟其中硬著頭皮找到川航,竟然談成了這樁生意。後來經過國家計委批准、民航總局同意,川航購進了牟其中以皮革等輕工産品易貨購進的4架圖-154飛機。牟其中共在山東、河北、河南、重慶、四川等七個省組織了500車皮商品交給俄方。
據稱,僅此一筆生意牟其中不僅賺了近億元,而且“易貨買飛機”也成為“牟其中式經營”的一個標志性符號,而且這樁生意還成為了奠定四川航空起家的重要基礎。這些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的事件,都是實實在在發生在牟其中身上的。
除了飛機易貨,牟其中的南德集團還參與過衛星發射、開發滿洲裡兩件大事,但都未能成功。1993年,南德集團與滿洲裡市政府的合作協議,為激勵南德集團對滿洲裡國際公路口岸建設的投入,滿洲裡市人民政府以優惠地價向南德集團出讓10平方公裡土地,供南德集團進行投資開發。南德集團由此開始了對滿洲裡區域經濟的全面整體開發、投資、建設。但到1998年3月,滿洲裡市政府收回已劃撥給南德集團的土地。同年11月南德集團投資建設的滿洲裡國際公路口岸建成通車。但作為口岸建設重要投資人的南德集團卻未能出席口岸通車的剪綵儀式。
1996年2月,由南德集團和國際衛星組織、俄羅斯航太資訊公司三方共同簽訂了共同經營航向1號、航向2號衛星的協議。此後南德衛星公司又與英國薩瑞衛星公司、資訊咨詢公司及俄空間飛行器製造公司簽訂了利用要銷毀的俄制 SS19 導彈,改制為小衛星發射場項目,南德集團出資作前期市場調研、開發,並作出了可行性分析報告。就在項目即將實施時,南德集團因國內變故,中止了合作,現該項目後由其他公司接手並成功實施。
關於牟其中還有一個常被人們當作飯後談資的話題就是,牟甚至還曾經提出過想將喜馬拉雅山脈炸開一個寬50公裡的缺口,把山峰降低2000米,讓南印度洋的暖流涌入大西北,徹底改善該區域乾旱少雨、土地廣闊不肥沃的生態環境。由此還引出又一個更大的計劃:將西南和四川五條大河之水引至黃河源頭,讓下游民眾共用“清水”之福。
涉嫌詐騙被判無期 表現良好提前出獄
1999年1月7日,牟其中在上班途中被捕。同年10月,武漢市人民檢察院正式以涉嫌“信用証詐騙案”起訴南德集團、牟其中等。2000年5月,牟其中以信用証詐騙罪被判處無期徒刑,犯罪金額折合人民幣6.2億元,後因表現好,改為有期徒刑18年。不過之前有消息透露,由於牟其中一直否認自己有罪,因此入獄最初幾年曾有保外就醫的機會也被其拒絕,但這一消息並未得到可靠証實。
北青報記者去年採訪牟其中唯一代理人夏宗偉時,對方介紹,雖然已在獄中待了10多年,但牟其中所涉的南德集團與中國銀行湖北分行、湖北輕工、交通銀行貴陽分行的信用証墊款及擔保糾紛案2004年3月延期審理後還一直未審。夏宗偉還稱,與牟其中被判刑的其他方面申訴也仍在進行中。
獄中鍛煉身體想著出獄後繼續“宏大計劃”
2009年4月份的《南方週末》曾發表過一篇《牟其中獄中歲月》的文章,點滴記錄了牟其中在獄中的生活。當時作這篇報道時距牟其中事發已經整整10年,他也已在獄中呆了將近十年,但報道稱他始終保持著對外部世界的關注,並寫下了數百萬字的手稿。有人説他是“六十多歲的身體,三十來歲的心臟”。這一年牟其中69歲。
在多數同監犯人的眼中,牟其中就像是個外星來客,他在起初幾年間,鮮與同室的其他人交流。大多數時間,他都在反思、讀書、寫作,每天的寫作時間超過12小時。牟其中撰寫的大都是政論或是經濟類的文章。
在很多獄友的印象裡,牟其中在獄中每天的運動量驚人——他堅持每天早上繞著監獄內的小籃球場跑幾十圈,午休後就來回爬樓梯——六層樓梯上下十幾趟。他還習慣綁條毛巾在手腕上,邊運動邊擦汗。即便數九寒天,他也堅持洗冷水澡。對於這些,與其説他是為了鍛煉身體,不如説是為了實現自己出獄後的宏大計劃。
牟其中常常對獄友提起自己的遠大規劃,“我出去以後,會興辦一所最現代化的南德醫院,對富人提供最高貴的服務,對窮人收取最廉價的費用。”由於經常這麼説,以至於洪山監獄裡不少人都知道牟其中的這一宏願,但相信的人並不多。不過獄友們大多知道這個老者不一般,也大多尊稱他為“牟老”。
去年8、9月間,牟其中在其唯一代理人夏宗偉去探視時曾表示,“明年(2016年)南德試驗將會邁入一個嶄新的階段,我出去之後,十年內就會重建一套商業體係。理論寫得再好,還要實踐檢驗。與那些經濟學家、理論家不一樣,我自己發現了一套理論,我還可以自己做出來証明出來!”
記者手記
牟其中們的“大事”還能實現嗎?
“人生既可超百載,何妨一狂再少年”,這是牟其中近日得詩一聯。失去人身自由17年、牢獄度過16年的牟其中似乎並沒有因為牢獄經歷和年事已高而失去“夢想”,他還要用實踐來証明自己的理論。這不由得讓人們想起同樣經歷了多年牢獄生活的顧雛軍在2012年出獄後表示“自己還要乾大事”。那麼,這些昔日的企業大佬、經濟明星究竟還能不能東山再起、再乾大事呢?
雖然還有“雄心壯志”,但顧雛軍不得不感嘆,自己剛出獄後不會用手機、不會玩微信,也看不懂鋪天蓋地的互聯網經濟,感嘆“世界已經不一樣了”!雖然還無法與牟其中面對面接觸,但很明顯的一點,50多歲進去、70多歲出來的牟其中在“裡面”呆的時間更長,這個世界對於他更陌生是毫無疑問的。
更為關鍵的是,整個世界的商業模式和遊戲規則已經截然不同,這對於牟其中們似乎是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要想再以原來的套路重起爐灶顯然是不太現實的。出獄已經四年的顧雛軍雖然已經出了專著、發表了論文,甚至為其他企業做顧問,但對於再重新統領一家企業、再打造起自己的攤子似乎已經回天無力。從這個角度看,牟其中要想實現自己的宏圖大業談何容易。
從另一個角度看,顧雛軍出獄後,當年的科龍已經易主,自己的存款已被凍結,甚至連住處都成了問題不得不租房子住。而牟其中也是一樣,盡管他還堅信自己的南德集團依然存在,但其實體已是一片廢墟。眼下他也要解決住宿的問題,更別提辦公場所了。文/本報記者 張欽
[責任編輯:王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