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院士陳冀勝:看得遠,才能走得遠
軍中院士陳冀勝(視頻來源:央視《軍旅人生》)
央視網消息:“科學是什麼,科學實際就是説尋找想不通的事,但是它要根據國家的需求,時代的需要去解決一些問題。我作為一個防化科研工作者,我主要的思考就是讓我們國家的防化盾牌更加牢固。”
陳冀勝作為我國軍事化學的奠基人之一,他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在不斷試錯中,奠定中國軍事化學基礎
1932年陳冀勝出生在天津,五歲那年,他跟隨家人一路南下,最終輾轉到重慶求學。在新華書店看書成了陳冀勝最大的愛好,潛移默化中,他也慢慢找到了自己的目標,1949年2月,正在復旦大學攻讀化學專業的陳冀勝加入了中共地下黨組織。
1950年抗美援朝戰爭爆發,為了響應國家號召,陳冀勝第一個報名,並且動員八名同學一起參軍入伍,成為了新中國防化學兵。防化學兵是技術兵種,發展需要高素質的教學,科研力量。於是陳冀勝和其他尚未畢業的學員,分別被選送到清華大學、北京大學等高校繼續完成學業。
陳冀勝年輕時照片(資料圖)
1952年7月,陳冀勝從清華大學畢業,回到化學兵學校擔任教員。沒過多久學校抽調陳冀勝參與籌建化學研究室。在這裡陳冀勝和他的戰友們實現我軍防化裝備零的突破。
“朝鮮戰場反饋回來,希望有化學兵來,就是説告訴我們很重要就是那些偵察問題。因為就是説當時戰場上,就是很難分辨有沒有化學毒物,有沒有細菌。”1953年4月,陳冀勝受領了研製偵檢器的任務,當時他們唯一可以借鑒的,就是三個從戰場繳獲的外軍偵檢包,一份簡單的説明書。作為項目負責人陳冀勝立下了軍令狀,三個月之內,研製生産出400套偵檢器。
“要靠知識來解決問題,碰見這個毒劑,這個毒劑是個什麼樣的化學結構,産生哪種化學反應會變色。所以找了好多好多材料,開玩笑講就是晚上大家做夢都在想。”憑藉這樣一股勁,陳冀勝他們研製出了我軍第一個化學裝備,“石鷹一號偵檢器”,趕在部隊出發之前,他們將偵檢器送到了戰士們的手中。
然而“石鷹一號偵檢器”在使用過程中,發現偵檢管使用壽命長短不一,作為負責人陳冀勝被調離研究室,回到了教員的崗位。“石鷹一號偵檢器”的研製,讓我軍的化學防護研究邁出的一小步,但是陳冀勝卻成長了一大步,這一步讓他明白科研工作必須按照規律,眼光要放的長遠,才能真正接受實戰的檢驗。半年後陳冀勝又被調回到研究室工作,重新回到科研崗位的他,提出了一個新的研究方向——磷化學。
當時國內還沒有人做磷化學的研究,因此他的想法在研究室引起了爭議,陳冀勝沒有放棄,而是分別找到有意義的同事去遊説。最終獲得了大家的支援。在國內率先開展有機磷化學和有機氟化學研究後,又開闢了生物毒素的研究領域,這個新領域讓他發現了軍事化學研究的一個新大陸。碰到問題,很煩心,研究起來很簡單,解決完了很開心了這樣一種體驗,讓陳冀勝在科學研究的路上越走越遠,也越走越寬。
陳冀勝院士説:“我非常高興,非常慶倖,環境選擇讓我進入了科學研究的道路,對於科學研究我覺得它並不需要很特殊的天賦,但是要不斷的努力,勤奮的進行工作,才能取得成績。”
在有毒植物中開創一片新天地
上世紀七十年代,陳冀勝開始轉入生物毒素的研究領域,他從有毒植物開始起步,在大自然中開創了一片新天地。
陳冀勝(左)和同事工作舊照(視頻截圖)
陳冀勝主編的《中國有毒植物》蒐集了我國的101棵,943種有毒植物,他為農業和醫學的綜合利用,以及人畜中毒防治提供了科學依據。1989年獲軍隊科技進步一等獎。既可以為軍事防護,又可以為百姓造福,基於這樣一種需求,陳冀勝盯上了大自然這個天然的寶庫。有一天報紙上有一條不足的百字的新聞報道,引起了他的警覺。
“那這漁民,抓到魚以後,在傾倒魚當中,這個腳就被不明的東西給咬傷了。咬傷以後,回去以後,沒引起足夠的重視。然後就紅腫,過幾天這個人就死了。”陳冀勝回憶。
陳冀勝派出自己的團隊,前往當地進行調查,最終發現肇事者就是芋螺。陳冀勝斷定在海洋生物裏可以發現更多新的有用的物質,於是他開始大規模組織我國海洋有毒生物的調查。其中一個民用用途就是這種高效的這種藥物把它做成藥。
從植物到動物再到海洋生物,陳冀勝帶領團隊經過幾十年的研究,在大自然這個天然寶庫中取得了一系列的成果。其中芋螺毒素河豚毒素已經相繼被開發成新藥。獲得國家和部省級科技進步獎。
陳冀勝酷愛看書(視頻截圖)
陳冀勝説,科研必須要眼光廣,要了解全貌,軍事化學就要符合國家的最重要的需求。
站得高就能看得遠,看得遠,才會走的遠,這樣的一種科研態度讓陳冀勝為我軍的防化事業做出了突出貢獻。1999年他當選為中國工程院院士。同事評價陳冀勝院士:“跟他在一塊開會,他往往不先説嘛,別人發言,發言完了以後,他幾乎把所有的人説過的話,都能提煉出科學問題,在同樣場景下,他永遠有你發現不了的東西,他能敏銳的注意到新的東西。”
“老驥伏櫪”直面未知
陳冀勝和毒打了一輩子的交道,儘管已經離開了工作崗位,但是陳老離崗不離休,每天還在盯著毒,心裏也在想著毒。
陳冀勝退休後依然在參加研究工作(視頻截圖)
2010年,就是在這樣的討論會上,陳冀勝向研究所提出建議,軍事化學要重視並馬上開展合成生物學的研究工作,這一年他78歲。那個時候合成生物學剛剛在國際上才有一些苗頭。
合成生物學在國際上被稱作21世紀的一項顛覆性技術,熟悉和理解陳院士的人都知道,他提出的研究方向,一定引領軍事化學研究向前再進一步。他認準的事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完成。
給研究所提出開展合成生物學的研究後,陳冀勝給新入門的學生選定了研究課題——合成生物學。但凡和合成生物學相關的講座,他都要聽一聽,他要去想一想,看一看。
目前防化研究院合成生物學的研究工作已經取得了一些成果,陳冀勝也一直在關注著。每當自己有新的發現,他都會與大家分享,因為這也是他的一個新起點。
因為老伴腿腳不好,陳冀勝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裏陪伴,這也給他創造了更多讀書的時間。用他自己話來説,每天不是在讀書,就是在消化讀書的內容。
在防化研究院像陳冀勝這樣的院士一共有三位,而且都是同齡人,2012年在他們80歲生日的時候,研究院為每個人做了一本紀念冊。
陳冀勝院士電腦裏收藏的紀念冊(視頻截圖)
從最初的化學研究室到現在的防化研究院,從當年的幼兒園到如今的最高學術研究機構,陳冀勝伴隨著它一路成長,也見證了它一路發展壯大,這一路陳冀勝曆盡坎坷,但是無怨無悔,因為這是他鍾愛一生的事業。
從事研究工作熬夜是常有的事。陳冀勝習慣在深夜思考,可以天馬行空的想像。86歲的老院士像小孩子般笑著説:“我熬的不是夜,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