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歲愛心媽媽31年養育25孩子 SOS兒童村難尋繼任者
近日,一段名為“大媽終身未嫁,只為給25個孤兒百分百的母愛”的視頻在網上流傳。視頻主角張雨霄是煙臺SOS兒童村的愛心媽媽,她終生未婚,但已是25個孩子的母親。
在中國10個SOS兒童村的138個家庭,每個家庭都需要像張雨霄這樣的愛心媽媽,但一些兒童村裏的愛心媽媽年齡偏大,有的已到退休年齡仍在崗。煙臺SOS兒童村和莆田SOS兒童村的工作人員均表示,目前招募新的愛心媽媽越來越難。
愛心媽媽31年撫育25個孩子
1986年的一天,在家鄉供銷社工作的張雨霄聽到了一個消息——位於山東煙臺福山區的SOS兒童村在招“愛心媽媽”。而所謂SOS兒童村,就是以家庭形式撫養孤兒,每個家庭由7至9名14歲以下不同性別的孤兒和一名媽媽組成,媽媽與孩子們吃住生活在一起,並負責這些孩子的撫養和教育。
這一年的張雨霄30歲,當她告訴家人自己想成為愛心媽媽時,遭到了家人的一致反對。弟弟擔心張雨霄成為愛心媽媽後,鄰里會對她和家人“有看法”,而一直希望她找對象結婚的母親到去世也以為張雨霄是如她所説,在煙臺找對象了。儘管如此,張雨霄還是來到了煙臺SOS兒童村,成為這裡最早一批愛心媽媽中的一員,也成為了幾個孩子的母親。
作為一位未婚女性,當有孩子叫張雨霄“媽媽”時,張雨霄有些害羞,而除了對“媽媽”身份的不習慣,照顧孩子的工作對她而言也頗為陌生。於是,張雨霄跟著兒童村裏組織的培訓學習如何當媽媽,也跟村裏的其他新手媽媽們互相學習,自己也經常看相關的書籍。
兒童村裏,每個媽媽要帶七八個孩子,他們大多在5到14歲之間,父母雙亡,身體健康且有戶籍,但親戚沒有能力幫忙撫養。與一般的家庭不同,這裡的家庭都是大家庭,媽媽負責孩子的一切事務,而且沒有父親和其家人的幫忙。從早上起床開始,張雨霄就忙著給孩子們做飯、洗衣、買菜,晚上時,她要給孩子們洗澡、安頓他們睡下。這樣的生活,張雨霄已重復了31年。
成為愛心媽媽的31年裏,張雨霄共撫養了25個孩子,最大的現在已經40多歲,而最小的才4歲。在這些孩子中,有的已成家立業,有的在上幼兒園、小學和初中。
一週得跑三四趟學校
當一名愛心媽媽並非易事,困難的時候,張雨霄也哭過,而第一次哭是因為大兒子張建成生病。當時,張建成在雪夜小腿疼,沒來得及多想,張雨霄背起兒子就往醫院跑,一夜沒合眼,正是這次經歷,讓她第一次真切地體會到“當母親的不容易”。
後來,張建成當了兵,在1998年抗洪搶險中,因表現突出被授予“抗洪勇士”的稱號。但當別人為張雨霄有個英雄兒子喝彩的時候,張雨霄卻沒有那麼高興,她知道兒子在抗洪中曾被衝進漩渦,這一幕讓她只覺得心疼。
在兒童村裏,有配套的幼兒園,孩子們從小學開始就近入讀社會上的學校。由於家裏的孩子多、年齡跨度大,上幼兒園到高中的孩子都有,一有事兒,孩子的老師就往家裏打電話,忙的時候,張雨霄一週得跑三四趟學校,有時還幫已經成家的兒子送孫子上幼兒園。但對於現在的張雨霄來説,這些都已輕車熟路,早已不是問題。
與一般家庭無異的家庭關係
在張雨霄眼裏,兒童村裏的孩子和一般家庭的孩子沒有什麼不同,一樣的調皮鬧騰,有時也生病不舒服,需要操心的事很多。但家庭生活中的樂趣也不少,比如張雨霄的家裏經常出現“搶遙控器”的戲碼,喜歡看新聞節目的她常和喜歡看動畫片的兒子爭來搶去。
雖然彼此之間並無血緣關係,但在這個家裏,不同年齡的孩子之間以兄弟姐妹相稱,孩子們也把張雨霄當成親生母親對待。當長大成人的孩子離開兒童村後,逢年過節也經常回來看望母親和弟弟妹妹們。“今年國慶,大兒子帶著他的妻子和孩子回來看我,孩子們找了對象也會帶回來給我看,我的一個女兒出國留學的時候,找了美國男友,婚禮也是回兒童村辦的中式婚禮。”張雨霄覺得,除了沒有血緣,這裡的家庭關係與一般家庭無異。
而這種“人為建立起”的親情,也延續到了張雨霄的原生家庭。原本反對她當愛心媽媽的姐姐和弟弟也慢慢轉變了想法,把這些孩子們當成親外甥,一有好東西就往兒童村的家裏送,兒童村裏的孩子結婚,他們都會來參加婚禮。“他們帶我的孩子出門,都跟別人説‘這是我外甥’,因為這是我的孩子。我很感謝他們,特別是姐夫,他是大夫,孩子生病了也是他幫忙看,孩子畢業了找工作,姐姐的孩子也會幫忙。”
愛心媽媽招募面臨難題
今年張雨霄已經61歲了,她不後悔當年不結婚的決定,到了退休的年齡也沒有退休的打算。她已經決定,只要身體健康,會一直留在兒童村,繼續為孩子們服務。
而像張雨霄一樣,到了退休年齡依然在SOS兒童村當愛心媽媽的並不在少數。張雨霄所在的煙臺SOS兒童村已經有5位愛心媽媽退休,目前有16位愛心媽媽和2名助理媽媽。煙臺SOS兒童村的一名工作人員稱,現在兒童村仍需要愛心媽媽,但並不好招人。她表示,要成為一名愛心媽媽,在兒童村期間不能結婚,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還需要大專以上學歷、在25到35歲之間,滿足這些條件並通過試用考核才能留下來。就算找進來了,“其中的苦和累,有的人沒法適應,有的待幾天、有的待幾個月,最後還是離開”,張雨霄説。
在我國,包括煙臺SOS兒童村在內,共有10個SOS兒童村,而愛心媽媽難招的情況在其他兒童村也同樣存在。據莆田SOS兒童村辦公室工作人員何遠征介紹,莆田SOS兒童村現在有10個愛心媽媽和3個助理媽媽,年齡多在40多歲和50多歲之間。“現在兒童村的愛心媽媽大都已經做了十幾年,年齡較大。我們想招募新的愛心媽媽比較困難,因為這份工作待遇一般,確實是需要愛心,而且每個媽媽要帶5到8個孩子,很苦很累。”
在莆田SOS兒童村,愛心媽媽的招募對於“不婚”的條件沒有作硬性規定,只要滿足25到35歲、高中或中專以上學歷、未婚或者離異的女性,有愛心的都可以成為愛心媽媽。“但我們這裡工作時間較長,雖然有探親假,但對於夫妻關係還是不利。如果愛心媽媽離異後有孩子,也不能帶到兒童村,因為家庭生活費是按標準發放的,她的親生孩子不能享受,還可能會讓她對孩子偏心。”
為了解除愛心媽媽的後顧之憂,莆田SOS兒童村為退休後的愛心媽媽準備了10套週轉房作為養老住所,但即便如此,也依然面臨招人難的問題。
文/本報記者 黃筱菁 見習記者 戴幼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