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9月18日,中國隊12號球員盛玉紅和13號球員趙美玲在比賽中攔網。當日,在裏約殘奧會女子坐式排球決賽中,中國隊負於美國隊獲得亞軍。
本報記者 薛 原攝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場上的狀況卻未見起色。
當地時間9月17日晚,裏約殘奧會坐式女排決賽,中美兩隊再次相遇。
12年來,這是中國坐式女排遇到的最嚴峻挑戰。過去的3屆殘奧會,她們都是當之無愧的霸主。就在幾天前的小組賽上,她們仍以3:2苦戰擊敗美國隊。
但這個夜晚,美國隊仿佛換了一個模樣。她們牢牢佔據主動,從開局就一路領先,最終以3:0獲勝首次登頂。中國隊隊員胸前,第一次挂起了銀牌。
即便在金牌數破百、戰績赫赫的中國殘奧體育代表團中,沒能拿到金牌或者獎牌的選手依然是大多數。但這並非意味著失敗。每一位能來到這裡的選手,都已戰勝了無數險阻,是真正的命運強者。即將告別裏約殘奧會,他們的執著、頑強,還有那種令人欽佩的達觀,早已超越勝負。
已經歷了4屆殘奧會的坐式女排隊員章旭飛微笑著説:“雖然有點遺憾,但也要開開心心的。這不,銀牌也是第一次嘛。”
“為什麼沒掉眼淚,因為我們要爭取下次再贏回來。”
眼下的這支中國坐式女排,有4人從2004年雅典殘奧會堅持至今。12名隊員,大多數已30多歲,有9人是媽媽選手。
殘奧會就是號角,每次都將她們召集在一起,開始一段時間不短的集訓。
“我對遼寧的張麗君印象很深,那個姑娘特別想要(金牌),那種拼勁誰都能感覺出來。她從2008年堅持到現在。”隊長盛玉紅説道,隨即又補了一句,“她也特別喜歡孩子,集訓時想孩子會哭。”
今年已經45歲的盛玉紅,兒子20歲了,在江蘇棒球隊打球。“來這裡以後,因為心思全部集中在比賽上,只給他發了一條資訊。”盛玉紅説。
對她們來説,坐式排球就像自己的另一個孩子,或者另一個伴侶。“我成家生孩子,都是因為坐排,是它改變了我的人生。”章旭飛説。在坐排隊,她認識了自己的丈夫,練習射箭的一位殘疾人選手。
5號蘇立梅家在雲南,以前曾是一名護士。“(這次)是有遺憾,但為什麼沒掉眼淚,因為從哪跌倒就要從哪爬起來,我們爭取下次再贏回來。”
20多年前,盛玉紅曾是女排國青隊選手,因傷致殘讓她開始坐式排球生涯。這些年,她看著一撥撥隊友來來去去,看到了人生的無數轉折起伏。“剛來時肯定不一樣,會自卑。進了我們這個圈子,大家都是殘疾人,又取得很多成績,生活水準也提高了,的確找到很大的自信。”盛玉紅説。
“只要隊裏需要,我願意繼續出來打球。”
從“70後”的盛玉紅到“90後”的王亞男,這是異口同聲的答案。
“舉重不是我目標的終點,而是開始。”
4年前在倫敦,石珊珊獲得一枚舉重銅牌。當時有記者採訪她,她説:“希望下屆(殘奧會)的時候,我能將這枚銅牌換成金牌。”4年後的裏約,她獲得女子舉重50公斤級第四名。
“比賽結束後我真的躺了兩天。”石珊珊説。第三天,她拉開窗簾,看著天空,突然想對自己説,你這是怎麼了?“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可以笑著去面對現實了。”
舉重改變了石珊珊的命運軌跡,更帶給她信心。這份信心,還讓她對生活保有多彩的熱情。
了解她的人説,石珊珊擁有足以讓人驚艷的歌喉。“從小就喜歡唱歌,我還曾經想上個綜藝節目。”她笑著説,“我想讓更多人了解我,了解我們。”
她還熱衷於視頻剪輯,幫朋友做過節目,樂在其中。中秋節那天,她更新了自己微信的朋友圈——人總是從無到有感到快樂,從有到無感到痛苦。人生中的一切,我們都無法長久擁有,只會是一种經歷。“我好像在一部電影裏看到的這句話,挺好。”
告別裏約的前一天,她又寫了一段話——任何事情都有多面性,你站在什麼角度去看,就決定了你的高度。不同的階段會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經歷、去體會,這是人生……
27歲的她練了12年舉重,“現在我是真的熱愛,捨不得。我想我還會再堅持。” “(失利後)我覺得裏約不是我的福地,現在我又覺得,這裡就是我的福地,告訴我要愈挫愈勇。”“舉重不是我目標的終點,而是開始。”
“我們不怕從頭來,什麼事不是從頭來?”
混合四人單槳有舵手,這個名字略長的賽艇項目,並非中國隊的優勢。
艇上5個人,4名槳手1名舵手。有男有女,有“70後”也有“90後”,有肢殘人,還有盲人。這不只是一條友誼的小船,更打不翻同舟共濟的努力與希望。在裏約,這條艇拿到第六名。在倫敦,這個項目中國隊是第四名。在賽艇這樣的項目中,身高體壯的歐美選手佔據一定優勢。中國選手看到了差距,也在摸索著怎麼去突破。
舵手余立6年前開始接觸賽艇,“以前練過坐式排球,沒受傷之前喜歡踢足球。”曾經是一名鐵路工人的他,因工傷致殘。悶在家裏一段時間後,他走出家門。因為參加了浙江海寧組織的殘疾人比賽,體育正式走進了他的生活。“舵手就像是教練和隊員之間的潤滑劑。”他説。這支隊伍和健全人國家隊一樣,在千島湖集訓。“訓練還是比較艱苦,對意志力要求很高。”
劃三號位的陳新新最晚入隊,因傷致殘的他,曾經也是最悶悶不樂的一個。四號位的吳雲龍説,“我第一次見到他,整個臉都被頭髮遮著。晚上結束訓練了做拉伸,他就是不願意把假肢取下來。”陳新新現在留著短髮,“還比較喜歡講笑話。”余立説。
即便成績不如意,也沒人退回到曾經封閉自己的心境中去了。
“我們不怕從頭來,什麼事不是從頭來?我以前不也沒見過賽艇?”坐在殘奧村13號樓的平臺上,穿堂風不時吹過,吳雲龍想了想又説,“其實是聽都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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