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經國
蔣經國和馮弗能的幽會乃是此後他一連串羅曼史的開端。然而,他只追求與他地位相當的女性,不像他父親多年來凈與一些煙花女來往。蔣經國自幼在呵護得無微不至的女性照料下長大,到了青少年時期,又碰上年紀足可當他女朋友的年輕“上海姆媽”,對於女性,他有種崇拜的浪漫憧憬。終其一生,他都在追求完美的愛,且發現追求的過程遠比達致目標更留下美好記憶。
馮弗能是蔣經國在蘇聯中山大學的同學,是馮玉祥的女兒。1925年10月底,他們一同乘著登上泊碇在上海江灣的一艘貨輪駛向蘇聯。不久貨輪開動,沿著擁擠的黃浦江下行,經過西岸櫛次鱗比的歐式建築物,臭氣沖天的蘇州河,以及綿延數英里的骯髒工廠和船塢。
他們和其他人一起唱起《國民革命歌》和《國際歌》。不到一小時,船已開進混濁的長江口,最後開進了碧藍大海——東海。
九十名學生乘客之中還有位十八歲的姑娘張錫媛,她在一年之內就成了鄧小平的愛人。蔣介石的首席秘書、地下共産黨員邵力子的兒子邵志剛,還有另一位十八歲的安徽青年共産黨員陳紹禹也在船上。陳紹禹在中國共産黨內使用的化名是王明,日後成為蔣經國和毛澤東的大敵。
十一月底,這群士氣昂揚的中國學生在寒風凜冽下抵達莫斯科中央車站。中山大學校長拉狄克(KarlRadek)親率學校幹部到車站迎接,大夥兒上了巴士來到瓦和納街(VolkhonaStreet)十六號的中山大學。學校設于一座不起眼的四層樓樓房,房間約一百間,大樓前一排樹的樹葉早早落光。不遠之處,就是已經結冰的莫斯科河。
大約一九二六年底,處於早熟十六歲青春期的蔣經國,也有了一段羅曼史。他和馮玉祥的十五歲女兒馮弗能墜入情網。
蔣經國身材並不高大,在同學裏也稱不上英俊貌美,但是他具備農家子弟雄獷的面貌。雖然依然瘦削,他已練就一身強壯體魄。同學們都説他幽默風趣、活力十足、信心堅定。跟在上海唸書時期一樣,他是個天生的領袖,能高瞻遠矚,看清目標,鼓勵同儕努力達成目標。
中山大學少數已婚的夫婦檔學生,起初被迫分開居住。男生住在中山大學校內,女生則安置在彼得洛夫卡街一個舊俄貴族的宅第。在學生抱怨之下,校方一邊開始興建夫妻宿舍,一邊設立“幽會室”,供夫妻檔學生燕好之用;未婚的革命情侶也偶爾利用幽會室談情説愛。
蔣經國和馮弗能小兩口經常前往莫斯科的中國工人俱樂部,那裏有全市搜藏最完備的中文報紙;他們邊喝茶或開水,邊留心中國的局勢發展。蔣經國好幾次被請上臺,就國內局勢發表演講。有一次,他對三千名莫斯科市民,以“中國(國民黨)北伐的目標及其最後成功”為題發表演講。後來,又對三千五百名鐵路工人以同一題目演説。
“四一二”上海清共之後,南京國民黨中央訓令莫斯科所有國民黨籍學生離開中山大學。許多人不知何去何從。8月5日,總共有239名學生(幾乎全是國民黨員)獲准回中國。滯留下來的320名中國學生,絕大部分是中國共産黨籍。然而,其中約有50名屬於國民黨籍的,決心留在中山大學,這裡面有蔣經國、馮弗能和她哥哥馮洪國。
1928年5月25日,馮氏兄妹終於獲准回中國。蔣經國自從進入軍校研修後,顯然已不再和馮弗能通信往來。馮弗能兄妹回國之後,洪國與父親和好;馮玉祥把兒子送到日本去念軍校。
1945年9月4日,蔣經國奉派出任外交部東北特派員。蔣介石亦派熊式輝出任東北行轅主任,這是國民政府派到東北的最高級官員。蔣經國在耶誕節當天隻身出發,前往蘇聯。此行在國民政府內部秘而不宣,但蔣介石通知了馬歇爾。
蔣經國12月30日、1月3日兩度與史達林會談,這個時候正是孫立人所部持續推進,馬歇爾的調處也出現第一個成績的時刻。國共雙方接受馬歇爾提議,宣佈1月10日起全面停火,並同意按照蔣、毛10月間原則接受的方案,召開各黨派人士的政治協商會議。若是史達林預備接受中共不接管整個東北的解決方案,這些發展應該有助於經國和史達林就東北未來前途達致協議。
蔣經國借著和史達林會談當中的空當,來到已經結冰的莫斯科河濱散步,這正是他和馮弗能、鄧小平和張錫媛儷影雙雙,徜徉散步的舊地。他轉到瓦和納街16號的舊樓,20年前,他和一批青年朋友就在這裡心懷宏偉大志,決心改造中國和世界。望著臺階,他或許看到門廊幽暗處,革命家拉狄克的幽魂悄然隱沒。莫斯科的確有許多幽魂漂泊著。
蔣經國1月14日回到重慶,方良到機場迎接;然而他沒有回家,反而直接去向父親報告。史達林的提議是國民政府先把美軍送出中國,然後才與蘇聯在東北達成協定,蔣介石聽了無法接受,雖然和美方偶有齟齬,現階段的蔣介石還沒有到以依然大方慷慨的美援,換取史達林空洞承諾的地步。
國共內戰的階段,由於蔣經國為官清廉,太太必須量入為出,勤儉持家,蔣夫人也不讓經國知道,她私底下經常送點錢補貼家用。儘管夫妻分隔兩地,經國很可能偶爾與其他女性有些戀情,他和方良的夫妻關係在外表、實質上都還和諧。這時候,他在莫斯科時期的戀人馮弗能,已經另嫁他人,也住在南京,但是並無跡象顯示兩人曾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