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永玉筆下的佛羅倫薩

　　黃永玉筆下的但丁故居

　　去年9月，剛剛過了90歲生日的黃永玉就坐上了去義大利的飛機。黃永玉去義大利的次數之頻繁、時間之久，讓義大利甚至成為他的第二故鄉。“我來到義大利，就像回到家一樣。”黃永玉説，那次去義大利卻與以往都不同，他20多年前寫的《沿著塞納河到翡冷翠》（翡冷翠為佛羅倫薩最早中譯名）一書被翻譯成義大利語，由羅馬美術出版社出版，他在佛羅倫薩、羅馬等三座城市舉辦了新書發佈會。據這本書的譯者之一、義大利著名漢學家瑪利亞透露，這本書出版短短不到半年就在義大利賣光了。

　　現場

　　還想去義大利狠狠住幾年

　　“我真想在義大利狠狠住幾年，寫寫這些快樂的義大利人，可惜來不及了，老了，還有好多事情做。”剛剛從義大利回來的黃永玉如是感慨。春節前在義大利駐華使館見面會上的黃老心情大好，面色紅潤，説話時中氣十足，不少頭一回見他的人都感嘆“老爺子聲音真洪亮”。黃永玉見到晚輩後生最開心，他的朋友很多，不分年齡不分國籍，歌唱家宋祖英也來捧場。宋祖英和黃永玉相識已久，幾乎每次黃永玉的活動，人群中都會發現宋祖英的影子，兩人交情甚篤，是忘年交。

　　不少人開玩笑説黃永玉精神好，幽默風趣，“不像90，像90後”，黃永玉聽了哈哈大笑。“我剛從義大利回來，在那邊我有很多朋友，從兩三歲的到95歲、100歲，我有個家在芬奇山裏面，和鄰居相處快30年了。”黃永玉説，他的兒子和女兒都是在義大利受的藝術教育，“兒子60歲已過，女兒正在往60歲趕，我也91歲了。算一筆賬，從1986年在羅馬開個人畫展到今天，一生的三分之一過去了。”

　　黃永玉1991年在義大利寫下《沿著塞納河到翡冷翠》時才67歲。二十多年過去，如今義大利使館墻上挂著許多幅黃永玉畫的義大利，從比薩斜塔到不知名的小橋流水，不少中外嘉賓駐足觀看。黃永玉感嘆：“這20年我老了，義大利倒沒有什麼變化。”黃永玉喜歡看足球，尤其喜歡義大利隊，而他自己在義大利居住的城市芬奇沒有球隊，他就喜歡佛羅倫薩隊，因為離著最近：“翡冷翠離我們近算是一塊兒的，翡冷翠贏了比其他隊贏了更重要。人就是這樣，沒有辦法。”

　　“中國和義大利相隔千山萬水，奇怪的是，老百姓的家庭觀念、脾氣、優點和毛病有那麼多相似之處，他們的幽默感和快樂精神無處不在。”黃永玉説完，現場給大家講了個段子來説義大利人和中國人的相似：“前兩個月有一天芬奇有一個市集，老百姓賣自己製作的工藝品和食品，一個攤子連一個攤子，其中兩個攤子是本地植物學家展覽自己培養和野外挖掘的蘑菇，我從小對野蘑菇深感興趣，就跟兩位聊天，旁邊來了一位胖胖的中年人，高聲問這位植物學家，請問有沒有一種讓老婆馬上死掉的蘑菇，話沒有説完，跟在後面的胖夫人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擰了一下，大家笑成一團。”

　　故事

　　結交一幫義大利“90後”老友

　　在佛羅倫薩的秋日， 96歲的生物學家奧莫德奧出現在黃永玉義大利文新書讀者見面會上。奧莫德奧是這本新書的第一位讀者、序言的作者，也是譯者瑪利亞的父親。兩位年過九旬的老人一重逢就有説不完的話。“這一次走進義大利，黃永玉卻不敢輕易言老，因為有比他更老的兩位義大利老頭，分別在佛羅倫薩和羅馬等著他。”李輝在這次見面會後記錄下這個場景，“奧莫德奧從下午3點，一直到午夜12點才離開。即興講話、下午茶、晚餐、乾杯，坐在他的旁邊，90歲的黃永玉，興奮、感動溢於言表”。還有一位老頭是瑪利亞的舅舅，100歲的義大利考古學家，“兩人初次見面，親切擁抱的瞬間，卻如同久別的兄弟。”

　　瑪利亞告訴記者，兩位老頭是通過女兒們認識的，卻一見如故。“我和黃老的女兒差不多大，是很好的朋友，他的女兒一家都在義大利住。那一次我父親過90歲的生日。”瑪利亞告訴記者，當時他邀請黃永玉的女兒參加父親的生日派對，黃老知道了也一起來，“他那個時候那麼大的年紀，那麼大老遠坐火車過來看我父親，見到他之後還給他畫了一幅畫像。”瑪利亞的父親奧莫德奧非常高興，兩位老人一見面就有説不完的話，黃永玉給奧莫德奧講美術，而生物學家給黃永玉講很多生物學的知識，黃永玉也聽得津津有味。

　　奧莫德奧在序言中稱自己非常喜歡黃永玉的這本書，也看重兩人之間跨國界的友誼。而黃永玉為這本書寫的序，是寫給96歲的奧莫德奧的一封信：“問題是我90歲了，做過的事情不算；正在做的事就很難説了。上帝有多少時間給我呢？中國有一句老話：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想到你還每天上班下班，我的勇氣就來了。老兄！不學你學誰呢？”

　　這本書的另一位譯者是前中國駐米蘭總領事館總領事陳寶順，翻譯這本書，他感到“心神不安，誠惶誠恐”，因為不敢想像“怎麼把黃老這本精彩的書用我蹩腳的義大利語送到大家面前，我擔心他們讀不懂我的義大利文”。黃永玉在書中寫過這樣的話：“在義大利你可以用一分鐘，一天，一年或一輩子去交上義大利朋友，只要你本身誠摯，友誼都是很牢靠長遠的。”

　　幕後

　　在托斯卡納有一個漂亮的家

　　黃永玉在義大利的托斯卡納地區有一座非常漂亮的房子，他的女兒黃黑妮女士也學習並生活在那裏。義大利駐華大使達寧在看過這本書的意文版後説：“在書中，字裏行間我們都可以讀到黃先生對義大利，對托斯卡納，對佛羅倫薩特殊的情感。不僅是芬奇鎮以及托斯卡納地區所代表文藝復興的點點滴滴，也包括他經常在佛羅倫薩的街道上經常光顧的那些有意思的藝術品商店。” 達寧説，他聽説黃永玉對義大利的愛一直延續到對義大利當代設計和對法拉利汽車的愛，“我知道黃先生是非常喜歡法拉利的”。

　　“黃先生今年已經91歲高壽，在去年他又去義大利，他説若是能住上半年，又可以寫一本小説，他旺盛的創作力實在是令我驚嘆和敬畏。” 中國出版集團總裁譚躍説，書中很多篇幅寫他在義大利各地寫生，一畫就是一天，從早到晚十幾個小時，只吃一點自帶的乾糧，“希望黃先生像他所説的那樣，有時間再到義大利，再寫一本《沿著塞納河到翡冷翠》的續集。”

　　據人民文學出版社社長管士光介紹，書中講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如黃老找到第一個義大利朋友的故事，他的兩位房東，近90歲的有趣的兄弟，不少中國人甚至帶著這本書當指南在義大利旅行。

　　如今的黃永玉正在寫作他的長篇小説，幾乎每天都在不停地寫。黃永玉從17歲發表他的詩歌處女作開始，迄今從事文學創作已經70餘年，他的詩集《曾經有過那種時候》獲得了中國第一屆全國優秀新詩集獎。近年來，他又創作了《永玉六記》、《這些憂鬱的碎屑》、《沿著塞納河到翡冷翠》、《太陽下的風景》、《比我老的老頭》等文學作品。

　　從上世紀40年代黃永玉開始構思的長篇小説《無愁河的浪蕩漢子》，這部系列長篇預計將達到300萬字，目前已經完成了第一部，並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第二部正在寫作中，由《收穫》雜誌連載。已出版的第一部《朱雀城》獲得了讀者和評論界的讚譽，被稱做是一部上世紀20年代中國西南地區政治、軍事、民族和風俗的歷史長卷，是現代的《紅樓夢》，中國的《百年孤獨》。

　　 陳夢溪

　　 原標題：老頑童黃永玉義大利玩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