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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秀華對詩歌的理解:詩歌是靈魂的自然流露

時間:2015-01-22 08:35   來源:深圳特區報

余秀華對詩歌的理解:詩歌是靈魂的自然流露

  在沒有電腦之前,余秀華都是在筆電上手寫詩歌,櫃子裏存放著十幾本寫滿詩歌的本子。 新華社記者 程敏 攝

余秀華對詩歌的理解:詩歌是靈魂的自然流露

  近日,隨著一首名為《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的詩在網路“病毒般蔓延”後,余秀華火了。這個湖北鐘祥市石排鎮橫店村的農婦,被學者沈睿譽為“中國的艾米麗迪金森(美國最偉大的詩人之一)”。

  “詩歌是我搖搖晃晃人生的一根拐杖”

  不必追問余秀華為何一夜之間火了,也不必著急給她安上一頂頂各種詩人的桂冠。記者奔赴湖北荊門的鐘祥市石牌鎮橫店村。短短兩天時間採訪,難以完全讀懂她那39年“搖搖晃晃的人生”。透過她的2000多首詩,能感受到在鄂中這片溫熱的土壤,余秀華懷著一顆不安的心,頑強地生長,詩意地棲居!

  2014年《詩刊》9月號重點推出余秀華的詩,引發詩壇廣泛關注,《詩刊》編輯劉年向讀者鄭重推薦余秀華。隨後,余秀華的詩通過部落格和微信發佈,激起一波又一波閱讀和轉發熱潮,點擊量連連飆升,這位以詩歌為拐杖的“獨行俠”一夜爆紅。“我穿的羽絨服是紅色的。”面對多家媒體記者的採訪,余秀華不無幽默地回應她的“紅”。

  她走路“搖搖晃晃”,努力平衡著自己的身軀,説話也似憋出來一樣,盡可能讓你聽得更清楚。她出生時倒産,腦缺氧而致腦癱,高二就退學在家。 她不能幹重活,平常就掃掃院子,農忙時幫忙燒飯洗衣,也摘棉花。她最喜歡喂兔子,家裏養了幾十隻。這兩天突然死了近10隻,她難過得掉淚,兔子是她的“小情人”。

  更多時間,她孤獨,這促使她沉思,寫詩。“其實我一直不是一個安靜的人,我不甘心這樣的命運。”她説,“只有在寫詩歌的時候,我才是完整的,安靜的,快樂的。”她給記者簽名、寫電話號碼,足足花了2分鐘。對她來説,每寫一個字都很吃力,而詩歌是字數最少的一種文體。

  “風,水,天空,雲朵都是可以觸摸的,它們從筆尖走下來。”牽牛花、狗尾巴草、柿子樹、打谷場……生活裏的點點滴滴都變成了詩歌。當那些扭扭曲曲的文字寫滿一整本的時候,她是那麼快樂。她把一個日記本的詩歌給老師看時,老師稱讚她“真是個可愛的小女生。”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她非常感動。

  打麻將玩牌是村民的娛樂,而她只是喜歡看書。一個人孤獨寂寞,生活單調無聊,寫詩就成了一種習慣,那是心靈深處發出的呼喚。弟弟余仕勇是鐘祥市一所中學的老師,他説姐姐一直不服輸,永遠是那麼倔強。

  2012年她跑到溫州,想找一份工作自食其力,卻找不到合適的。寫詩成為她生命的主要內容。她説,這麼多年,除了詩歌,幾乎厭倦所有的事情。余秀華痛悼詩友李小旭的一篇日記,道出了心聲:“沒有詩歌,我們怎麼辦?”

  荊門市文聯副主席李詩德認為,余秀華的寫作,再一次證實了詩歌對生命的力量。余秀華説,詩歌不過是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在搖搖晃晃的人間走動的時候,充當了一根拐杖。

  “詩歌把我生命所有的情緒都聯繫起來了”

  當余秀華的詩狂飆般地被轉發,令廣大讀者、網民産生強烈共鳴。人們發出感嘆“什麼是詩歌?這才是真正的詩歌。”有學者將她譽為“中國的艾米麗狄金森”,也有人評價説她像法國鄉村詩人雅姆。余秀華告訴記者,這兩位詩人的詩自己都沒有讀過,也許這只是源於心靈的相通,而她喜歡海子。

  “詩歌是靈魂的自然流露。”這是余秀華對詩歌的理解。她的詩有深刻的生命體驗,對生活有痛感。人們驚艷于她的詩情直擊人心,驚世駭俗;醉心於她的詩行質樸滾燙,清新純凈,毫無矯揉造作之感。先天缺陷,婚姻,對家人深沉的愛……使她感到一種無法割捨的宿命。“我在詩歌裏愛著、痛著、追逐著、喜悅著,也有許多許多失落。”她很敬佩父親。採訪中,她不斷地誇老爸有文化,很勤勞,總是一刻不停地勞作。

  “余秀華的詩歌是純粹的詩歌,是生命的詩歌,而不是寫出來的充滿裝飾的盛宴或家宴,而是語言的流星雨。”有學者如此評價。余秀華認為,“詩歌把我生命所有的情緒都聯繫起來了,再沒有任何一件事情讓我如此付出、堅持、感恩、期待,所以我感謝詩歌能來到我的生命裏。”“真誠、真實地展示內心。”劉年評價余秀華説,看她的詩,沒有怨天尤人,沒有自暴自棄,並不陰暗,而是充滿陽光。

  “我不想這樣被關注”

  “我不想這樣被關注。”余秀華對記者説,儘管她理解這種被打擾。1月17日,她面對眾多媒體記者現場寫了一首詩,“假如你是沉默的,海水也會停止喧嘩。”

  她從1998年開始寫詩,已經寫了2000多首。她搬出十幾本筆電,上面寫有1000多首詩。2009年,鐘祥市文友給她送來一台電腦,學會打字後,寫詩方便多了。今年元旦,鐘祥市委宣傳部又贈她一台新電腦。

  2014年是她詩興爆發的一年,一共寫了400多首詩,這也是最值得紀念的一年。《詩刊》重點推出她的詩、她被邀請到中國人民大學朗誦自己的詩歌。她認為,“人生到此,仿佛所有的不幸、磨難,都得到了回報。我覺得超過了我應該得到的。”

  此前,周邊村民都知道有一個寫詩的余秀華,但很少去讀,有的説讀不懂。母親周金香説,有的詩還能讀出含意,有點味道,如《一包麥子》裏寫余秀華的爸爸“有白頭髮也不敢生出來啊”,是説他責任重大,因為有殘疾的女兒,要高考的孫子。

  余秀華説,“我只是一個農婦,真的應該感謝詩歌。這是我額外的收穫,我更願意説它是人們敞開懷抱擁抱我的一次美意。”

  她甚至認為寫詩最好的回報,就是讓她與劉年的相遇。在北京的幾天裏,他總是搶著背重的東西,“我問我自己,我能不能做到這樣。而生命裏,能夠與這樣的人認識,本來就是幸運了,我覺得我是一個太幸運的人。”

  《塵埃落定》、《挪威的森林》,還有博爾赫斯的書……她正在閱讀這些文學作品。兒子現在武漢讀大學,婚姻生活穩定,詩作也將結集出版,她只想安靜地看書、寫詩。

  人們問她的理想是什麼,“把一些讚美當成春天,好好過日子,好好寫詩歌。”余秀華這樣回答。她希望寫出的詩歌只是余秀華的,而不是腦癱者余秀華或者農民余秀華的。余秀華説,“我悄無聲息地落在世界上,也將悄無聲息地隱匿于萬物間。”

  “詩是真正讓我們安居的東西。”德國哲學家海德格爾如是説。網友“夜色蒼茫”留言道,只希望你一直是你自己,不因眾聲喧嘩而變異。(俞儉)

編輯:吳曉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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