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

《昨日之前的世界》:從昨天的世界 看明天的世界

時間:2014-10-13 08:16   來源:新京報

《昨日之前的世界》

  出乎戴蒙德意料的是,原始文明並非幼稚與善良。

《昨日之前的世界》

  《昨日之前的世界》

  作者:(美)賈雷德戴蒙德

  出版:中信出版社

  2014年8月

  定價:69.00

  賈雷德戴蒙德以《槍炮、病菌與鋼鐵》一書聲名遠播,他是一位演化生物學家,寫作橫跨歷史學、人類學、地理學等學科,試圖為歷史變遷建立一套演化論的解釋範式。前不久,中信出版社出版了其新作《昨日之前的世界》,本書延續了戴蒙德的野心,通過對原始“捕獵-採集文明”的觀察與研究,作者理清了現代文明的來路,指出人類所付出的代價,並帶領讀者從整體的視角去反省過去、鳥瞰未來。

  原始文明的遺存

  人類文明是同源演化而來嗎?這個貌似簡單的問題,其實很難回答。從邏輯看,我們都是人,有共同的生理基礎,亦應有共通的精神基礎和價值基礎,只是生存環境、歷史境遇不同,才使文明呈現多樣性,隨著技術進步,差異的堅冰終將化解。

  可具體來看,不同文明的差異確實驚人。以天主教為例,信徒需交納收入的十分之一,在生産力不發達時代,這個負擔過於沉重,可為什麼那些饑餓的人們卻甘心承擔?他們為什麼如此關注精神?用理性,很難給出解釋,似乎只能視為文明的“宿命”。

  在巴布亞紐幾內亞,仍有許多原始部落,人們使用一千多種語言,戴蒙德對此持續研究了40多年。在國家出現前,捕獵-採集是人類文明的基本樣式,它已存在1.1萬年,而國家僅5400年,前者無疑更成熟,後者更稚嫩。

  出乎戴蒙德意料的是,原始文明並非幼稚與善良,各部落均以鄰為壑,邊界意識極強,陌生人隨時可能被殺死。因為生産力低下,無法支撐複雜的社會關係,人們只能憑血緣、地緣劃出一個個小圈子。

  原始部落也有商業,但更接近於玩政治。甲部落會製造陶器,卻不製造,非要同盟的乙部落生産,自己再購買過來,以讓利友邦。商品不因需要而流動,而是變成了“友誼的使者”與“貢品”,可見,天朝制度是原始文明的孑遺,並非深刻思想的産物。原始部落對它的熟悉程度,不亞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人情為何大於法

  在原始文明中,小圈子是承擔責任的基本單位,人性融化在共性中,個體“自我”受壓抑,難以覺醒。

  一次交通事故,某司機軋死了部落兒童。要平息糾紛,只能運輸公司老闆出面,因為在部落人眼中,肇事者不重要,“當家的”才重要。在“熟人”説和下,死者父母要求老闆帶全體員工登門道歉,他們必須當場痛哭,哭得足夠真誠才能過關,當然,還要附加物質賠償。

  對於受害者,他們需要的是加害者理解自己的感受,寧可損失物質利益。對小圈子來説,關係大於公正,而修復關係,就要以共同感受為基礎。有的部落在戰爭中落敗,父兄被殺,自己被轟走,可他們回到原地時,竟會心安理得地給戰勝者送禮,在他們看來,這就叫和諧。

  靠關係不靠法律,所以殺人和盜竊的並無區別,只要關係修復,再大的罪惡也會被寬容。

  人道災難催生了國家

  沒有法律,捕獵-採集文明戰爭不斷,年均死於戰爭的人口達0.36%,遠高於上世紀經歷兩次世界大戰的德國(0.15%)。

  戰爭死亡率高,因為經年不斷,全民參與,對於俘獲的老弱婦女,一律虐殺。他們也有人性,他們對子女的照顧遠多於現代人,給予更大自由空間,很少責罰他們。但天性之愛不足以約束“抱團的自私”。戴蒙德認為,正因為部落間征戰不休,才催生了國家,國家依法收繳個體的施暴權,達成長時間和平。

  這或者能解釋,為何每次王朝顛覆都會引發驚人的人道災難,小民們只好接受一個新主子。新王朝未必好,但在更壞的威脅下,大家別無選擇。不論涂上多少神聖油彩,這其實是捕獵-採集文明向前延伸的通用邏輯,為了生存,人人都要殺人,最兇的就成了共主,成了坐穩奴才的後代們口中的“祖先”。

  文明的源頭並非田園牧歌

  由此看來,原始文明絕非田園牧歌,人類是被逼出襁褓、走到今天的。那麼,為什麼我們要憧憬過去?

  因為捕獵-採集文明和農耕文明的痛點不同,農耕文明中的人要承受環境風險、人際糾紛、缺乏自由等傷害,而捕獵-採集文明似無此虞。

  這就像獵獅人過馬路,他會怕得要死,徘徊10分鐘都過不去,而城市人會輕易完成,可他們絕不敢與獅子對峙。文明的不同階段,憂患亦不同。讓戴蒙德驚訝的是,部落人恐懼過度,堪稱神經質。

  在原始部落中,暴力、疾病與意外是三大死因,所以他們怕陌生人,怕疾病,怕遭遇野獸,而現代人都生活在陌生人群中,有法律保護,他們不大可能被別人殺死,病死是老年才發生的事,他們平均壽命長出了一倍多,因為不常見到死亡,所以不會恐懼過度。

  宗教是如何演化而成的

  沿著戴蒙德的邏輯就能明白,不同文明是在同一條根脈上的枝杈,彼此演化的邏輯一致。

  正如古代農民不願佔有一大塊整地,而願換成零碎的小片土地,勞動量雖增,但將雞蛋分籃,絕收幾率也會減少。在英國中世紀和中國的唐朝,情況皆同,可見人性共通。

  那麼,怎麼解釋宗教呢?原始人為何需要這麼高級的精神需求?

  戴蒙德認為,宗教它初期只是一種解釋功能,面對萬事萬物,人類經常會過度推論,從而相信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而解釋功能的進化,又帶來安慰功能、消除焦慮功能等,最終成為宗教。

  最有利的證明在於:推廣成功的宗教並不需要其教義更真實,關鍵看它是否有利於實踐,能激發人們的投入、生育下一代、拉別人進入,以及能否建構功能健全的社群。

  宗教的形態各異,但這個基準點具有普遍性。

  孝道是適應環境的結果

  歷史發展充滿變數,因為人具有主動性,不同的選擇會對結果造成巨大影響。

  但進一步擴展視野,就會發現人的因素也有內在邏輯,我們都有趨利避害、尋找最大公約數的本能。不能因為存在差異,就誤認為源頭不同、本質不同,將自己隔離于整體之外,在自我神聖的幻覺中走向自我異化。

  只要是人,就會有共性,差異往往是不同發展階段、不同背景的産物。正如書中寫到的那樣,土著人指著戴蒙德的鼻子批評,説美國人對父母如此不孝,居然把他們送進敬老院。可在土著式的孝道中,也有殺掉老人的血腥,他們的孝並非更高的道德,而是適應環境的結果,他們以為那是他們的“粹”,足以寄託道德優越感,其實他們和長輩未必有更多親情。

  戴蒙德認為,捕獵-採集文明也提醒著現代人,比如國家建構的虛偽性,使我們無法擁有完整的自尊與勇氣,比如怎樣的教育更有利於孩子成長。

  歷史的邏輯是統一的。我們從同樣的昨天走來,也會走入同樣的明天。

  □唐山

編輯:李丹

相關新聞

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