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她在上海,昨起登上東藝舞臺,主演賴聲川導演的話劇《讓我牽著你的手》,扮演偉大劇作家契訶夫“永恒的愛人”歐嘉——她從29歲起與38歲的他共度了劇作家生命中最輝煌也是最後的6年,終身未再嫁。隨後,她活在舞臺上,活在契訶夫的一齣齣戲劇裏,直至80歲出頭。
蔣雯麗説:“任何一個女人,與那麼純粹的靈魂相遇,結果戛然而止,那一定成就永恒。”在臺上,她有兩次噙著眼淚,第一次是歐嘉因為演戲沒有為契訶夫保住腹中的孩子時;另一次是臨近劇終時——契訶夫逝世後,歐嘉頓時失去了一生所愛的人,僅余“奪”走了她愛人和孩子的劇場,她不知是繼續摯愛它,還是憎恨它……同為成功的女演員,她太懂得歐嘉那種複雜的情感糾結。
在接受本報專訪前,蔣雯麗特地給記者寄來了她去年出版的自傳體散文集《姥爺》,一篇僅幾百字的序,卻看得人眼眶泛紅。“姥爺和我,一個九十歲,一個七八歲,在(上世紀)70年代末,那個風雨飄搖的年代,他扶持我長大,我陪他走完人生的路。我想把這種生命傳承的愛寫出來……那時,時間對所有人都是靜止的;現在,時間對所有人都是如梭的。”
拍電影 感動作家六六
蔣雯麗曾導演過一部電影《我們天上見》,以淡淡的手法講述了一個女孩子與她姥爺的深深情感。該片被歸類為“文藝片”——很難贏得票房。她到上海當戲劇白玉蘭獎評委時,把碟片送給了一些評委們,包括劇作家六六。起初,六六並不在意,“也許演員當導演是玩票的”。六六回家後,一邊把碟片放進機器,一邊忙著做家務。但隨著劇情的推進,最終她放下了手裏的活,在電視機前哭成了淚人。接著,她每次寫作時,就把《我們天上見》的電影音樂當作背景。六六鼓勵蔣雯麗:“出本書吧,把碟片附在書後,算是有聲讀物。”
起初,蔣雯麗想直接以劇本出書。不過字數不夠。在出版社編輯的建議下,就逐漸成了現在這種隨筆集的模式。
望學生 多讀經典名著
蔣雯麗從小就喜歡寫作,考北京電影學院表演係純粹是歪打正著。當時她在《大眾電影》上看到招生啟事後,就想和朋友結伴去北京玩玩,順帶考試。她十幾歲的時候,正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社會整體對文化藝術有著很高的追求,彼此之間分享的都是藝術作品,看重的是精神層面的東西”,“而現在的大學生討論更多的可能是iPhone6什麼時候出。”蔣雯麗説。
現在,蔣雯麗還在中戲表演係教書。她在教課時,反覆強調經典作品對人的巨大影響,希望學生們多讀:“一個人能理解十分,卻也只能表達出六七分。”對作品的理解能力和再現能力,直接決定演員表演的成敗。所以,不少好演員都有分析、寫作的習慣。
以真情 彌補專業不足
“如果從技法上分析,我導演《我們天上見》肯定不夠專業。”蔣雯麗並沒有專門學過導演。“但我有的,是真情。”電影拍完,正是姥爺逝世30週年。她在十多歲時就想以某種藝術方式表達對姥爺的情感,但是自覺功力不足,怕表達不到位,反而有了遺憾。所以,拍這部電影是為了“完成心願”。而且,“到我這個年紀,對生活還是會有很多疑惑,所以,就想回到童年,找回精神家園。”
蔣雯麗透露,“《姥爺》其實是我的第二本書。我的第一本書是《雯麗談艾滋》。”這是她當艾滋病宣傳員時的所見所聞實錄。她去英國參加了一次全球婦女兒童聯盟大會,不同國家都交換了預防艾滋病的經驗。她認為泰國的“安全套+大白菜”的方法很好——把安全套放在菜市場賣。食色性也,人之常情。“避而不談,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有愛,就能克服很多困難。一開始,她也並不熟悉相關知識,第一次去探訪艾滋病人也有些緊張。後來,她還把艾滋病患兒接回家來,與自己的孩子同睡一張床。
情感能量與專業素養的汲取,來自常年的閱讀。她還聊到了對其靈魂有深刻影響的其他作家:雨果、托爾斯泰、加西亞 馬爾科斯,“遇到傑出的作品,我會不忍心讀完——讀完,與偉大靈魂的對話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