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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哲夫談茅獎:這次得獎的作家 有些早該得獎了

時間:2015-08-18 10:45   來源:北京晨報

  本月16日下午,第九屆茅盾文學獎獲獎名單揭曉,格非的《江南三部曲》、王蒙的《這邊風景》、李佩甫的《生命冊》、金宇澄的《繁華》、蘇童的《黃雀記》最終勝出,摘得這一中國長篇小説最高獎項。

  近年來,文學獎爭議頗多,作為長篇小説最高獎項的茅盾文學獎,在評獎機制方面做出了多方面的改進。據透露,本屆茅盾文學獎既有紀律監察組進行全程監督,並在評獎過程中設置了公證程式。但即便如此,不同的意見也從未消失。本報在獲獎名單揭曉之後,採訪了4位作家,共論茅盾文學獎。

  格非:毀譽已經不重要

  獲得茅盾文學獎,對作家來説,無疑是國內最高的嘉獎。格非説:“這樣一個獎,無論是對於個人,還是對於長篇小説的創作來説,都是一個很大的鼓勵。”

  《江南三部曲》歷經20年創作,相對來説,得獎的一瞬,顯得太短暫了,格非本人,也未曾想過會獲獎。他説:“之前沒有想到,朋友告訴我時,有點兒不敢相信。”

  這幾年,格非得了很多獎,老舍文學獎、魯迅文學獎以及剛剛獲得的茅盾文學獎。對於獲獎,格非説:“畢竟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它是一個榮譽,也是一個鼓勵。我想最重要的還是調整心情,進行接下來的創作。”

  目前,格非正在創作下一部小説,他説這是一部對他很重要的作品,“手裏的這部作品正在創作之中,正好也在假期當中,所以現在想儘快調整心情、集中精力寫作。”

  作為上個世紀先鋒文學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在今天,在榮譽加身之後,對於創作,又會有什麼樣的感觸?格非説:“其實也沒有什麼壓力了。來自外界的評論或者批評,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會緊張,現在時間長了,年紀長了,也就慢慢平淡了。一部作品出來,總有人喜歡,也總有人不喜歡,到了我這個年紀,50多歲了,也不會再執著了。”

  得獎之後,人們的期望更高,毀譽來得也更加激烈,未來的創作會不會更難。格非説:“不會。一方面,對於作品,作家自己會有一個基本的判斷,究竟怎麼樣心裏大概也有數;另一方面,寫作本身會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創作者盡了自己的力量,用最大的努力去寫,也就不再會患得患失。因此,對我來説,得獎是好事,我也很欣喜,不過現在已經平靜下來了。我想最重要的還是集中精力,把接下來的作品完成,至於毀譽,其實對於這個年紀的我來説,已經不再是重要的東西了。”

  蘇童:説我是中年作家更合適

  “我個人很重視這個獎,能夠得獎,也很高興”,得獎之後,蘇童如是説。

  不論是作為國內長篇小説的最高獎項,還是茅盾文學獎近幾屆以來的改變和革新,它無疑都能夠獲得作家的重視,蘇童説:“從之前幾屆看,不論是口碑,還是評出的作品,都使得它在作家心目中的地位越來越高,因此,能得獎,對我來説,無疑是一種肯定。”

  雖然蘇童是當今文壇最重要的作家之一,但對於得獎與否,依舊不能篤定,他説:“對一個作家來説,唯一能夠控制的,就是自己的作品怎麼寫。但是寫出來以後,別人怎麼評價,説好説壞、喜歡還是不喜歡,都是不能預料的。評獎更是如此,別人怎麼評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標準,對我來説,得獎與否是個未知,哪種都可能發生,所以我一直都是聽天由命的。”

  這一屆茅獎,年輕作家獲獎更多,蘇童和格非兩位當年先鋒文學的代表人物獲獎,也被評論家認為是文學評判的變化。對此,蘇童並不是特別認同,他説:“無論是我,還是格非,其實寫到今天,寫了幾十年了,我們的寫作不斷地在變化,都不再只是簡單的先鋒文學,只是身上先鋒文學的符號可能很難去掉,因此會被人標簽化。但實際上,我們只是湊巧一起得獎,並不説明什麼。對我來説,如果説我是中年作家,我覺得可能更合適一點。”

  獲得中國最重要的長篇小説獎,是不是會很有壓力?蘇童説:“其實不只是我,每一個所謂的成名作家,都是在壓力當中生活的,早就習慣了自己給的、別人給的各種壓力。”

  所以對蘇童來説,獲獎只是過去,他説:“得獎,只是對我某一部作品做出評價,它是榮譽,但這個榮譽很快會過去。不會影響到以後的寫作。也不會左右寫作的方向、寫作的想法以及寫作的品質。”

  得獎不會改變創作的狀態,而當下,蘇童手頭也正有未完的作品。他説:“正在寫兩個中篇、一個長篇,只是長篇小説的創作不太順利,暫時還處在停滯狀態。”

  哲夫:多元時代不會再異口同聲

  本屆茅盾文學獎獲獎的作品和作家,無疑都是當下影響力最大的,哲夫對此也很認同。他説:“結果並意外,這次得獎的作家,有些其實早該得獎了。”

  任何一種獎,都不可能沒有質疑,總會有不同的聲音,不同的判斷。哲夫説:“這本身也很正常,沒有什麼獎是能夠求全的,尤其是在中國今天的環境下,一個事情發生,總會有兩面的聲音,有人贊同,也必有人不贊同。其實也未必是一種壞現象,多元時代,價值也多元,這是社會的進步,以前那種清一色的、眾口同聲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返了,現在是眾口難調。眾口難調其實是好事,總比異口同聲要好。”

  茅獎也是如此,哲夫説:“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總會有不同的看法。但是有些東西其實是不必要的,不論是中國也好,世界也好,不可能有什麼絕對公平。一個人得獎了,馬上拿來和另外一個人去比,‘那個誰誰都沒得獎,怎麼他就得獎了?’這種想法其實沒意思,有時候,機遇、運氣也會影響結果。人家説沈從文差點兒得了諾獎,只是因為諾獎不頒給去世的人,這才沒得。這也是機遇的問題。比如這一次得獎的王蒙,他的作品,提名很多年,早該得獎了,但直到現在才得。對王蒙説三道四的很多,但他的文學造詣極強,這毫無疑問。人説他是個‘老狐狸’,文學上其實也是,早就修煉成精了。再如蘇童,這麼多年來,也是第一次得。我想他也是早該得獎的人。”

  而對於批評,哲夫認為也不能一概而論,“有些批評是中肯的,確實是價值不同、判斷方式不同,但並非所有的批評都是如此。我們的傳統中,一貫都是文人相輕的,這是一個很不好的傳統,我很看不慣。有時候,一個人稍有冒頭,那些‘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那些‘出頭椽子先爛’之類的,就都來了,很沒意思。而且更麻煩的是,那些批評、嫉妒等的東西,大都來自於親近的人,比較遠的,反而多是祝福和支援。可能越是親近的人,就越會帶上感情色彩吧。”

  葉匡政:文學獎也在改變

  這一屆的茅盾文學獎,一個很明顯的特點是,上世紀80年代成長起來的一代作家開始成為獲獎的主體。葉匡政説:“比如格非、蘇童,都是那個年代先鋒文學重要的代表人物,李佩甫的成名還更晚一點。”

  變化的不僅是得獎人,也在於作品本身。葉匡政説:“不同在於,以前獲獎的作品,多以傳統的作品為主體,也即是傳統的敘事方式為主。而先鋒作家的創作模式和傳統的創作模式,是有所不同的,他們的紛紛獲獎,也證明,快速變化的文學創作,也在影響著文學獎,儘管這種影響還稍有滯後。”

  為什麼認為文學獎滯後於文學發展,葉匡政的理由是,許多作家其實早該獲獎了,“比如格非,他是先鋒文學中一直堅持創作,並且希望在文學上有所突破、有所建樹的作家,他的《江南三部曲》寫了很多年,陸陸續續出版,可以看出他對於文學的理解和探索。蘇童也是這樣的一位作家,只是表現沒有格非那麼明顯,不過他又是一位非常全面的作家,這很難得。李佩甫早年的《羊的門》,也是非常好的作品,在今天才得獎,其實有些晚了,但好在,我們能夠看到,文學獎在跟著文學的變化而不斷的變化,這是好事。”

  茅盾文學獎是長篇小説獎,而今天,長篇小説的閱讀已經遠不如當年茅盾文學獎初設之時,葉匡政説:“在文學領域中,長篇小説是非常專業的領域,同時又是商業化最發達的領域。這和出版市場本身的特點有關,長篇小説更適應于市場。相對來説,中短篇小説,更短的散文詩歌,過去我們都知道,比較難賣,遠不如長篇小説。”

  即便如此,長篇小説在整個出版市場中,也在不斷地邊緣化。葉匡政説:“今天看來,除了一些專業的長篇小説評論家、一部分從事文學相關研究和工作的人以及少量的相對固定的讀者群體之外,社會上對於長篇小説的閱讀量是很小的,一部小説出版,印幾萬冊就算是很不錯了,相對於中國十幾億人口來説,太少了。這是一個不容回避的現狀,我想,今天的文學獎,也應該在促進閱讀的方面更多做一點兒工作。”

  北京晨報記者 周懷宗

編輯:楊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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