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倍
隨著親子閱讀、兒童閱讀逐漸受到重視,國內逐漸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童書市場:電商平臺童書銷售火爆,童書博覽會人氣旺盛,立體圖書等新穎童書類型相繼吸引了讀者視線……“現在國內童書創作的市場差不多還是停留在他們那個時候。”當記者問及國內原創兒童文學作家在鄭淵潔、楊紅櫻等人之後是否出現“斷層”時,海豚出版社一位工作人員如是説。
相比于“家長更願意買國外引進的繪本、童話書”,我們看到的尷尬是國內童話創作多年來進步不大,與家長、兒童的需要不甚合拍,不僅價格高,而且粗製濫造、跟風之作多,在牟利作為市場主導邏輯的前提下,甚至出現了一些“黃色”童話作品,更有假冒經典之名推出錯誤百齣的童書。有的出版社打著兒童早期教育的幌子,隨便拼湊了幾部圖書,或者乾脆直接從國外引進幾部過時的圖書,通過宣傳和鼓惑,誘導人們盲目購買。某出版社的“識字卡”總共100張卡片,中文拼音標錯了多處,而某教育出版社走“成年化”路線出版的“童話”中,丟字、錯字、拼音標注錯誤現象隨處可見,讓許多家長不得不付出較高成本去選擇國外原版童書。
據報道,某出版社的“木偶奇遇”中居然附有“必備知識點模擬測試”,填空題、判斷題、問答題總共一百分。這真讓人哭笑不得,不知道是為了考試還是讓孩子體驗閱讀的樂趣?這樣的做法早已背離了為兒童提供精神營養的本意,也難怪被人嘲笑為“中國童話創作停留在鄭淵潔時代”。這麼多年了,進步實在有限,讓人著急讓人憂。如果創作者和出版者都只是看到了童書市場的蛋糕越來越大,光想著“分蛋糕”而不是提升品質品位,那麼,再大的童話市場,也經不起如此的折騰吧?
與“中國童話創作停留在鄭淵潔時代” 直接相關的問題是:誰拖了童話的後腿?兒童文學作家殷健靈曾指出,兒童出版的一個問題是門檻過低,“你都無法想像,對一個新手,某個出版社一下就能給他推出10本書”,“一個淘氣包火了就會有越來越多的複製品,我覺得中國兒童作家面對的最大的問題是如何堅守自己的文學抱負與藝術尺度,不要為利益誘惑所動。”可以説,出版者的利欲熏心和精神墮落,作家自我的複製和低水準重復都是原因,如果説出版是高尚工作的話,那麼,為兒童創作和出版圖書,更是良心事業,任何僥倖和大意都是要不得的。出版家張靜廬在《在出版界二十年》中主張:“錢是一切商業行為的總目標。然而,出版商人似乎還有比錢更重要的意義在這上面”,他更指出,“出版家的精神墮落,這趨勢比以賺錢為目的更可怕、更可憂慮。”在筆者看來,出版社和創作者都應直面“中國童話創作停留在鄭淵潔時代”的課題。
童話創作應以精神食糧和文化産品的面目出現在公眾面前,簡單以銷售數量作為評判,放棄操守和責任的童話,一開始就種下被淘汰的命運,也在直接拉低著我國童話創作的品質和水準。創造力匱乏和創新能力低下,功利和商業利益主導的童話出版,需要糾偏,對出版者、創作者來説,不能把童話出版、創作當做速食品、快餐品乃至是一次性消費品,必須把利益追求和品質提升、長遠發展結合起來,堅持文化之道,擔當責任,才能跳出“中國童話創作停留在鄭淵潔時代”的陷阱。如果説,出版行業是智力買賣的話,那麼,對童話創作和出版來説,更有理由成為高尚的智力和思想對話,任何背離都是在消解品位與格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