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端貧困是現代中國的一道瘡疤,而我們要去掉這塊疤,需要扶貧思維的拓寬:不能只立足於解決貧困人口衣食住行的眼前需求,也要把關涉脫貧根本的公共投入納入扶貧視野。
中國最窮困的人口生活得怎麼樣?有的人畜混居,有的住茅草房。四川大涼山區,有村民每10天逢集時才能吃到大米,肉一年最多吃3次,在貴州荔波縣,一個1200多人的村莊,1100多人是文盲、半文盲……日前,新華社集中呈現了“中國最窮困人口的生活狀況”,“衣食住行,樣樣令人心酸”的總結灼痛人心。
當城裏的人們在討論生活成本高低時,有些地方的孩子可能一年也吃不上幾次肉;當中國躍居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東部發達省份“富可敵國”的時候,有些地區的老人可能還棲身於四面透風的茅草屋裏。透過媒體清晰的鏡頭,很多人悲痛地發現,在現代中國,竟還有這麼一群人為活著而掙扎,這跟許多人“現世安穩”的庸常生活情景反差太大。
生活在同一個時代,境遇判若天壤,不免讓人産生某種撕裂感。可以説,部分人的極度貧困已到了社會公眾忍耐的邊緣,也吞噬著那些特困戶的個體尊嚴。而時下太多慘劇的引線就是“貧困”,它們作為貧困並發癥也增添著社會悲劇增量。無論是從個體權利還是群體福祉,這些特困戶的境遇都該受到社會關切。
也正基於貧困人口境遇與當下扶貧形勢,習近平總書記日前強調:我國扶貧工作“已進入啃硬骨頭、攻堅拔寨的衝刺期。形勢逼人,形勢不等人”。“衝刺期”的定性,跟當下國內扶貧的階段性特徵相符:資料顯示,從1978年至今我國累計減貧逾7億人,成為全球首個實現聯合國貧困人口比例減半目標的國家,近年來國家投入的扶貧資金越來越多,但有些底子最薄弱、條件最惡劣的貧困堡壘仍待攻克。
但得看到,在扶貧衝刺期,那種囿于“大水漫灌”式的扶貧思路也該得以調整:就扶貧開發工作而言,要真正將各種外部助力放在“人”上面,更注重公共投入,並將其納入扶貧的大盤子中,而非單純砸錢,或者是著重支援“短平快”項目。
就拿基礎教育來説,大涼山一個村莊適齡兒童沒讀書的就有上百人;貴州荔波縣一個1200多人的村莊1100多人是文盲、半文盲。連義務教育普及都成奢望,這本質上就是教育公共投入不足的問題。據了解,僅2014年,四川涼山州就投入中央、省、州、縣(市)各級資金13.28億元積極推進教育惠民工程,覆蓋了全州72萬名義務教育學生。可這麼多適齡兒童失學,無論是民眾對教育概念模糊,還是層層落實不力,都説明地方教育兜底、配套宣傳投入的不足。以這樣的人口素質,即便傾注再大的扶貧熱情、投入再多扶貧資金,也難真正實現脫貧。
比起資金“輸血”,在教育、交通乃至生態移民等層面的投入,儘管未必合乎“立馬見政績”的扶貧考核需要,但它關涉長遠可持續的脫貧。就此看,無論是扶貧觀念拓寬,還是扶貧績效評估,都應將“造血”性的公共投入置於更重要的地位。
説到底,極端貧困是現代中國的一道瘡疤,而我們要去掉這塊疤,需要扶貧思維的拓寬:扶貧不能只立足於解決貧困人口衣食住行的眼前需求,也要著眼于“樹人”,把關涉脫貧根本的公共投入納入扶貧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