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舊太“入戲”也是一種矯情

時間:2015-04-01 14:24   來源:新華每日電訊

  陽春三月,春暖花開。又到了詩人海子自殺的祭日,又看到滿屏滿屏紀念海子的文章,“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好像有一個週期律,每到這個時候就拿出來晾曬一番。

  不僅如此,這些年來,懷舊似乎已經成為某種習慣性姿勢,每一個人都可以借著懷舊的破筐傾倒自己的情緒。50後懷念七十年代的自由,60後懷念八十年代的開放,70後懷念九十年代的嚴謹……更多的人則在集體懷念民國年代的風華,説是有什麼“民國范兒”。

  回首過去的年代,附帶著,流連彼時的花花草草、行止影像,思慕那些經過記憶萃取的時代精神,並在回望中生發些許嚮往、感慨、惆悵等等情愫,原本也屬人之常情,不值得大驚小怪。一部大歷史,不正是經由這樣的摩挲、咏嘆而漸趨豐滿、充盈乃至搖曳生姿的嗎?一句雋永的詩句,一個定格的鏡頭,一叢雜亂但蓬勃的故事,往往就是一個人心中的舊日陽光、也是一個時代的精神氣質。不僅可以讓人對過去的人與事充滿溫情與敬意,也會照亮自身。

  只是,總是耽於懷舊,視往昔為今日的尺規,沉溺于歷史的幻象之中,甚至成為一個個“活在過去”的人物,則未免“入戲”太深,太矯情而難以自拔。不必諱言,很多時候、很多人的懷舊,往往摻雜了太多當代人的想像,乃是一種臆想的、趣味的、個體期待的舊時陽光。個中的主觀性、選擇性一望便知,流露出掩飾不住的主觀價值判斷。

  很多人都在讚美海子的“以死殉詩”的超凡脫俗,認為“海子的自殺是對他用生命譜寫詩歌最完美的演繹”。這樣的懷念實在輕飄,我們當然喜歡海子用文字編織的世界,但並不能因為詩歌世界的純凈和美好而鄙薄腳下這個所謂“污濁”的現實,更不會因為現實的堅硬而忽略了人類本來就生活于當下的“詩意棲居”。

  同樣,每一個人都可能對過去時代有著某種美好的記憶。這固然是由於人在懷念過往時本身就帶有某種修飾的可能,此外,也不排除過去的年代確有值得特別紀念的地方。然而,懷念未必就一定是歷史的真實,也不意味著僅僅憑藉懷念就可以在當下實現自我。

  比如,民國時期,舊的羈縻既去,而新的規則尚未形成,整個社會其實處於一種失序的狀態,這種狀態當或可催生“獨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有著無限的發展可能性,然而,因為失序卻也導致饑饉、時疫、動亂、流民,一般民眾往往不免轉徙于溝壑之間,即便社會上層,也每每面臨著不虞之災。豈能只看到民國紅粉的獨立張揚,而完全遮罩了市井小民的“流亡圖”?

  歷史從來是豐富、駁雜的,這不僅包括史實,更有情感、想像等諸多方面。與其一味沉溺於懷舊,還不如時時張開敏銳的觸角,緊緊捕捉當下的資訊,並積極投身於眼下波瀾壯闊的時代潮流之中,在推動時代發展的同時,一點點實現自我的價值。若依然盤桓于過去,不是顧影自憐,就是消極怨艾,則只能在盲目的懷舊中讓歲月成蹉跎。不要説抓不住現在,也會喪失未來的先機。(胡印斌)

編輯:張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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