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市中心“留白”了小小的一座島

　　人人心中都有一個上海。外灘、南京路、陸家嘴、“梧桐區”、武康大樓……不同的橫切面構成了一個生動、立體的“魔都”。

　　鮮為人知的是，流經上海中心城區的黃浦江上，還有一座小島，名為復興島，地處楊浦區境內。島上沒有高樓大廈，多的是倉庫、碼頭；沒有車水馬龍，“慢”得幾乎不像在上海；沒有“水泥森林”，卻有一大片真正的森林……不過，正是這些“非典型”標簽，讓復興島近年來變身“網紅”，讓“魔都”的形象更加豐滿。

　　復興島的“出圈”讓人們看到，擅長“螺螄殼裏做道場”的上海，不僅有著聚焦眼前、精打細算的能力，更有著放眼長遠、敢於“留白”的慷慨和卓識。

　　僅1平方公里出頭

　　南起定海路橋，北近虬江口，從空中看，復興島就像一個彎彎的月牙。作為黃浦江內唯一的封閉式內陸島嶼，復興島全長約3.42公里，面積約1.133平方公里，步行環島一週用時不到一小時。

　　面積雖然不大，故事卻不少。最初它只是黃浦江上靠近周家嘴村的一處淺灘，民間稱之為“周家嘴沙”。1905年，清政府正式成立上海浚浦工程總局，開始疏浚黃浦江航道，1925年至1934年，周家嘴沙這片灘地被大規模吹填成陸。1927年浚浦局以40萬兩白銀向政府買下這片灘地，這裡又曾名為周家嘴島、定海島。抗戰勝利後，1946年，島嶼被更名為復興島，沿用至今。

　　如今的復興島上，沒有商品房，但作為上海老工業基地的一部分，還保留了不少制藥、造船、物流和海洋漁業企業。沿著島上主幹道共青路由南往北走，一路上時不時有物流車經過，當地居民則腳步悠悠。道路兩邊除了參天大樹，多是“上了年紀”的廠區或倉庫，它們斑駁的墻體訴説著光陰的故事。

　　走進一家便利店，各式冷飲、食品調味料、煙酒雜貨有些擁擠地擺放在貨架上，不似時下流行的品牌便利店那樣秩序井然，但亂中有序，凸顯出別樣的煙火氣和人情味。

　　作為島上僅有的兩家便利店之一，海珍便利店某種意義上成為復興島上無聲的“田野觀察員”。店主吳良珍説，40年前，她跟隨丈夫來島上務工，退休後就開了這家店，如今已經16年了。這些年，雖然島上商業和産業沒什麼大發展，但眼見著2013年地鐵12號線開通並設立復興島站，公交車線路也不斷優化，感到很欣慰。

　　“聽説政府把復興島當成是市區的一塊‘留白’，我覺得非常好。”吳良珍説，活了大半輩子，有時候覺得，慢一點才是人生的真諦。

　　小島慢生活

　　如果説復興島是上海最後的秘境，那麼島中部的復興島公園堪稱“秘境中的秘境”。

　　從島北沿著幽靜的共青路往南走，還沒見著公園大門，就聽見悠揚的薩克斯聲從遠處傳來。家住附近控江路街道的殷阿姨説，這是復興島公園裏附近居民每天例行演奏時間。

　　走進公園，泛黃的落葉隨風起舞，鮮紅的冬青挂在枝頭，茂盛的綠草忘卻了季節般生長……下午3點，冬陽孜孜不倦地給人們補給熱量，一隻黑白相間的花貓就懶洋洋地蹲坐在路中央，為路過的行人提供無償“擼貓”福利。

　　作為上海市公園遊覽界的新晉“網紅”，復興島公園近年來愈發“出圈”，很多年輕人過來拍婚紗照，還有不少遊客從外地慕名而來，公園每日平均遊覽人數增加一倍。

　　“節奏舒緩、生活恬靜，簡直是個世外桃源。”殷阿姨熱情地當起導遊，指著公園中央的幾棵樟樹説，那些都是上了年紀的，大概有100多年曆史，又指著草坪旁大片的苔蘚説，只有生態環境達到一定標準，苔蘚才會長得這麼好。

　　不止公園的樹有歷史，公園本身也有不少來頭。上海市楊浦區綠化和市容管理局組織科科長朱靖介紹，20世紀30年代，浚浦工程總局在島上建造職員俱樂部花園，命名為浚浦局體育會，也就是今天復興島公園的最初起源。上海解放後，此地經過修葺，于1951年5月28日對外開放，命名為復興島公園。

　　美國景觀設計之父奧姆斯特德曾説，公園是一件藝術品，隨著歲月的積澱，公園會日益被注入文化底蘊。從這個角度看，如今的復興島公園無疑堪稱復興島乃至上海的文化注腳。

　　一個“濱江黨建”的活案例

　　走進復興島公園，一座小型建築十分引人注目。靠近看，是一個白墻紅頂的八角亭和小別墅，墻上寫著“白廬”二字，旁邊是“復興島公園黨群服務站”幾個字。

　　這裡，就是大名鼎鼎的上海市首家全年無休黨群服務站。2021年6月27日，楊浦區將其作為濱江第九個黨群服務站，重新修繕，引入社會組織運營，讓這座上海市優秀歷史建築煥發了新的生機。

　　近年來，上海以“濱江黨建”為引領，大力貫通黃浦江、蘇州河“一江一河”岸線，把最好的資源留給人民。復興島公園黨群服務站，就在這個大背景下應運而生。

　　這是一座比想像中更加繁忙的黨群服務站。“馬上就要過春節了，我要趕緊學學攝影，到時候在年夜飯拍照環節技驚四座。”家住附近的周伯伯今年70歲，每週都要參加這裡的攝影課，他現在不僅拍照時的光線、角度掌握得很好，修圖水準也相當不賴。

　　“之所以能夠吸引人，主要是我們的活動都非常有針對性，比如島上沒有電影院，我們推出島上放映廳；島上沒有醫院，我們通過黨建聯建，聯合兩家醫院，推出‘健康服務醫+醫’活動品牌。”復興島公園黨群服務站運營負責人李長淑説。

　　在朱靖看來，把人們吸引過來、豐富他們的生活，不僅有助於其身心健康，也是踐行人民城市理念的重要舉措。正是有了人們的歡聲笑語，復興島公園才有存在的意義。

　　公園，對一座城市很重要。著名作家史鐵生最喜歡一個人逛公園。他曾説，在滿園瀰漫的沉靜光芒中，一個人更容易看到時間，並看見自己的身影。

　　在逛公園這件事上，世界各地的人們達成了高度的一致。的確，在社會節奏不斷加快的今天，來到室外，無論是聽風、聽鳥叫、看花開，還是野餐、拉小提琴、跳廣場舞，抑或是沉思歷史、交流攝影心得，都是“信可樂也”的一件事。

　　而就在人員更加興旺、歷史不斷活化的進程中，復興島也以它獨有的方式記錄著上海的歷史和文化，連接著城市的過去和將來。(記者楊金志、胡潔菲、董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