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是個比較虛的詞兒。比如説,有時候我們説:“你是個文化人兒。”我們就不知道這個文化人兒究竟怎麼才能算得上是一個文化人。是高中畢業?還是大學畢業?或者是個秀才?還是胸中要有點墨?
但是文化又真真實實存在著,那些書是文化,那些建築是文化,那些詩詞是文化,甚至那些酒、那些中醫、那些小吃,我們都可以統統冠之以文化之名。從山頂洞人在洞壁上用石頭畫出第一個不知道要表達什麼的道道兒的時候,我們的文化就持續而堅強地存在著,貫穿歷史的長河,和中華民族相伴相生。都説中華民族是龍的傳人,沒有了文化,我們就會像是被抽取了龍筋,再也不能稱之為在世界上獨成一係的中華,即使工業文明再發達,我們也失去了足以笑傲世界的一種最根本的東西。
雲杉先生的一篇《文化自覺文化自信文化自強》的文章在網上廣泛流傳。按説這是一篇行文風格、行文方式都比較正統的文章,不俏皮,不憨豆,不憤青,不懸疑,它又是靠著什麼贏得網民的認可?其實,我説網民,完全可以換成讀者來表達。走下網路,網民即公民,即使在網中央,網民也沒有脫離掉公民的身份。認可源於共鳴,認可源於説出了許多人想説、而沒有表達出來的話,認可源於文中那種對中國文化傳承的深刻認識,認可源於對中國文化現代處境的一種憂慮,認可源於對中國文化未來世界的一種強烈的自信和自豪,認可源於在這樣一個紅塵多浮躁的社會裏,總還有人能夠這樣清醒和冷靜,並且在清醒和冷靜中,持續前行。
雲杉先生的“文化自覺,文化自信,文化自強”被網友們簡稱為“文化三自”。
先説文化自覺。我們應該是從來都有文化自覺的,無論是國家定期的大政方針,還是地方政府的發展規劃,或者是民間、個人的一些東西,我們都會見到對文化方面的一些解釋和行政、個人自覺。與其説這是國家治理的需要,倒不如説這是中華民族幾千年強大文化的慣性作用於國家行政使然。這種慣性使然甚至不以行政力量為最終的決定,歷史上如果因為一種行政王朝的覆滅,而致使一種文化斷代或者乾脆夭折,只能説明這種文化的基因神經還遠遠不夠強大,延續性、復活性也缺乏一種堅韌性和有機性。
説到堅韌性,這其實是我們中華民族文化的一個顯著特點。在政治清明、寬容的時候,我們的文化可以迅猛發展,會像富麗的牡丹一樣,開出層層高貴的花朵;即使在進行政治管制,甚至是政治滅殺的時候,我們的文化也能夠像是田間小路上的野草一樣,只要還留著一個分子大小一樣的根,我們也能“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比如説在元朝的時候是這樣,在清朝前期也有點類似的影子。堅韌的原因在於中華民族文化的根系深深地紮根在萬、萬萬民眾的土壤之中,這種力量、這種營養,源於時、空、人的三維,甚至是不為人知的多重空間,無窮無盡,即使地球毀滅,也會有一粒種子留下來。
再説文化自信。説到文化自信,其實我們挺矛盾。你要是去攔街採訪,估計沒多少人會承認自己對自己民族的文化不自信,或者是不相信自己的文化。我們都挺自信,至少我們自己認為是這樣。但另一方面,在現代化的商業運作當中,我們卻又在金錢的思維裏,將傳統文化或多或少地進行了排斥。你比如説無論是在大城市、還是中小城市新開發的樓盤中,我們經常會看到類似于“巴黎風情”、“挪威森林”、“歐洲雅居”這些名字,一些本是民族品牌的商標,也會牽強附會一個洋文,甚至前幾年還有人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傑克湯姆“之類的。這已經不能説是文化的自信,只有不自信,才會去試圖從外部尋找支撐自己的力量。
但是你説不自信吧。國內中,也包括國際上,要是稍有點有關中國文化的風吹草動,我們反應又會出奇地強烈。這方面比較典型的例子,是韓國和中國搶文化的事情。有個比較好玩的段子,或許能比較合適地説明這種心態。
段子是這樣的:“倪萍説她會煽情,朱軍笑了;朱軍説他有人氣,王小丫笑了;王小丫説她長得高,沈冰笑了;沈冰説她人漂亮,曹穎笑了;曹穎説她喜歡拍電影,程前笑了;程前説他挺活潑,李咏笑了;李咏説他嘴巴大,韓喬生笑了;韓喬生説他會評球,黃健翔笑了;黃健翔説他挺幽默,崔永元笑了;崔永元説他嗓子好,韓國教授笑了;韓國教授説中國的神話是他們的,全國人民都笑了!”
自信當中又摻雜著不自信。調侃中,又有一種嚴肅。現實變化太快,也許連我們一向穩固和堅固的文化自信,都發生了一點點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搖擺。不過,隨著時間,這樣的一種穩固和堅固自會一切如昔,甚至更強。
最後説到文化自強。這一點,我想無論是國家,還是民間都沒有問題。我們國家會有長遠和近期的規劃,我們民間的文化組織、活動也是如火如荼,因自豪而自強,因自強而更加自豪,在幾千年的文化傳承中,我們已經建立了這樣賦予生機的往復迴圈。在迴圈當中,我們又會無限制地誕生出許多新的東西出來,去進一步豐富、發展我們的文化內容。
文化自覺、自信、自強。無論你在地球上的哪一個角落,只要有這樣一種中華民族文化在你內心深處、在你的骨血裏的流淌,我們就都是中國人,就都知道自己同根並且同源。(張軍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