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大選,比較務實的“巧克力大王”盧卡申科獲勝。烏局勢能否緩解,不確定因素很多,關鍵要看他能否處理好東部問題和俄烏關係,以及“向西”走多遠。
縱觀烏克蘭危機過程,美國無疑是外部因素“矛盾的主要方面”。美國一開始就喧賓奪主,迫不及待地搶先採取了一系列舉措。這些都歷歷在目。最露骨的是,迅速否定了德、法、波外長參與簽訂的2月21日“和解協議”,利用廣場親美分子,實現了“違憲政變”;大肆宣傳“普京大帝”威脅論,強調美歐“共同安全”的責任和緊迫性。這實際上也是想在歐洲搞“戰略再平衡”。
這不禁使人想起美國一再強調的“亞太戰略再平衡”及其一系列政策行為。它一會兒要在亞太,一會兒又要在歐洲搞“戰略再平衡”,究竟是怎麼回事?
20多年前,蘇聯解體、華沙條約組織解散時,美國新保守主義理想家們喜出望外,滿以為自此這個世界就是美國的“家天下”了。用美籍日本人福山的話來説,這是“歷史的終結”,美國“完勝”了!多米諾骨牌的下一個就是中國。美國東擴西進,把北約向俄羅斯推進了700-1000公里;加強美日同盟,企圖拼湊包圍中國的“亞洲北約”,並把它同本不應該繼續存在的北約聯繫起來,擴大戰果。
但霸權有意,現實無情。國際形勢並沒有按照他們的如意算盤運轉。中國迅速興起了;一大批發展中國家也興起了;俄羅斯也“被逼出了”一個“不聽話的”普京,迅速恢復了大國地位。無怪乎法國和英國前任領導人都説,現在是“相對大國時代”,離開中國、印度和巴西這樣的發展中大國,重大國際問題一個也解決不了;美國資深外交官喬治˙凱南生前也告誡説:“這個星球絕不會由任何一個單獨的政治中心來統治”,“不論是美元還是刺刀,都不能保證成功”。美國著名國際關係學教授查爾斯?庫普錢還著書指出:現在已出現“美國霸權不可逆轉的衰落趨勢”。就連福山也不得不承認,他當年鼓吹“歷史的終結”,錯了。
不僅如此。美國兩洋盟國的離心傾向也已不斷顯露。最有代表性的,一是德法與俄羅斯一起反對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二是韓國前總統盧武鉉和日本前首相鳩山,先後提出在東西方之間扮演“中間人”角色,發揮“橋梁作用”。
正是在這一大背景下,美國高調宣佈要實現“戰略再平衡”,而且來勢洶洶。我曾多次指出,所謂“戰略再平衡”,實際上是美國擔心失去它一直佔絕對優勢的“平衡”;它並不是要真正意義上的平衡,而是“怕平衡”。試想,一個穩坐第一把交椅的“老大”,會大聲吶喊我“決不做老二”嗎?這正是它心虛和“體力不支”的反映。
美國“戰略再平衡”的訴求是全方位的。在亞太地區,它千方百計製造美日聯合版的“中國威脅論”,説什麼中國到處展現肌肉,咄咄逼人,進行挑釁;在烏克蘭和東歐一些國家,它收買親美勢力,宣傳“普京大帝”回來了,俄羅斯要重溫“蘇聯夢”。根本目的就是要造成一種態勢:老美不能走!不僅不能走,而且都需要它的保護,都需要為它出“保護費”,“給力”。這顯然是“一箭多雕”:
一是把太平洋和黑海、波羅的海的水攪渾,干擾和遏制中俄的迅速興起。
二是打擊、遏制歐洲和日本的離心傾向,加強控制。
三是刺激軍備競賽,為美國軍火商效勞。
四是挑撥中俄與各自的周邊鄰國關係,讓“一路一帶”和獨聯體都搞不成。同時,“借力”盟國和所謂新的夥伴,爭取實現“亞洲北約”和“兩洋戰略”——太平洋和大西洋,以及太平洋和印度洋連接的美夢。
五是經濟上著力推動TPP和TTIP談判成功,力爭佔領國際新經濟的制高點,防止自己被“邊緣化”。
當然,這一切都不過是美國的一廂情願。它既遏制不了中國,也遏制不了俄羅斯,更不可能同時遏制中俄;它的盟國不可能繼續唯命是從,在烏克蘭問題上,德法同它並不一致,安倍頭上的“反骨”也開始顯露;中國周邊除個別國家外,都不可能“選邊站”,“烏雲”遮不住中國周邊外交的“陽關道”;俄羅斯也主張構建新型大國關係,進退有度;TPP和TTIP能否搞成,美國自己也信心不足。因此,美國最好還是冷靜反思,為自己尋找一個符合時代訴求的新定位。好好走路,別摔了;既痛飲一杯英國參議員回送的“皇家禮炮”老陳酒,享受“無可奈何花漸落”的沿途風景,又分享中國合作共贏的“美酒”與“紅利”。(作者王嵎生是前駐外大使,現任中國國際問題研究基金會戰略研究中心執行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