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伊始,美國國務卿克裏出訪中亞,首次遍訪中亞五國,他在烏茲別克古城撒馬爾罕舉行的中亞五國外長會議上發表了主旨演講——美國將啟動中亞“5+1”新機制(中亞五國+美國),並推動了一系列新的援助計劃,其進取中亞的態勢愈發明朗。
回顧冷戰結束後的美國的中亞政策四階段演變可見:中亞地區在美國全球戰略中的重要性一直在提升。第一階段是1991年至1996年,美國對中亞的政策從屬於俄政策框架。第二階段始於克林頓的“新中亞戰略”,美國開始重視裏海地區的能源前景,全方位加強了在該地區的滲透,意圖“將中亞納入到美國主導的政治經濟新秩序中”。這一時期,哈薩克成為美國在中亞的第一個戰略夥伴國,中亞國家正式被列入了美軍中央司令部的“責任區”。第三階段始於2001年的阿富汗戰爭,中亞地區在美國反恐戰爭中的獨特作用及對全球能源市場的重要意義開始凸顯,逐漸成為美國的“戰略核心區域”。借助於反恐,美國與中亞國家的軍事合作迅速展開。然而,由於小布希在第二任期高調推動在該地區的“顏色革命”,導致中亞國家對美國的疑慮和戒心增加,使美國的中亞戰略大打折扣。第四階段始於美國國務卿希拉裏?克林頓提出的“新絲綢之路計劃”,意在將中亞戰略與南亞戰略整合,建立起以阿富汗為樞紐的覆蓋中亞和南亞的經濟網和運輸網。
克裏的此次中亞之行表明,美國正在重新調整中亞戰略——明顯加大了對中亞地區的投入力度,第五階段美國中亞戰略之核心動力在於增強美國在中亞地區大國博弈中的影響力,其意圖主要體現在政治和經濟兩大方面。
地緣政治意圖:牽制中國、俄羅斯和伊朗,鞏固反恐後方。中亞是連接歐亞大陸的戰略通道,歷來是重要的地緣政治樞紐。麥金德曾在其陸權學説中提到:“誰控制了中亞,誰就能控制歐亞大陸;誰控制了歐亞大陸,誰就能控制全世界。”中亞國家多為前蘇聯的加盟共和國,蘇聯解體之後,美國急於填補蘇聯解體後該地區的權力真空,將其納入到西方的勢力範圍,增強該地區對俄羅斯的離心傾向以防止俄羅斯東山再起;同時,加強對該地區的控制也可以對中國和伊朗形成戰略壓力。此外,該地區是美國在阿富汗地區進行反恐戰爭的重要運輸通道和後勤保障基地,美國已經通過反恐戰爭將軍事力量滲透至該區域。
經濟意圖:著力開闢中亞投資市場與保障自身在全球能源市場的影響力。一方面,中亞地區不僅探明的石油儲量僅次於中東地區,還蘊藏著豐富的有色金屬資源和稀有金屬資源,該地區對全球能源市場的穩定至關重要;另一方面,上世紀90年代以來,中亞各國普遍進行了經濟改革,走上了對外開放道路,著力吸引外資發展經濟,這一規模龐大的市場對美國來説極具吸引力。
在俄羅斯加快推動歐亞戰略,中國穩步實施“一帶一路”倡議的大背景下,美國在該地區的軍事和經濟實力逐漸被削弱,在該地區影響力“被邊緣化”的擔憂不斷加劇,克裏的外交動作頗有些“亡羊補牢”的意味。
對於中亞國家而言,它們樂見美國的“慷慨”,並希望能夠將美國作為一張平衡其他大國影響力的“牌”,但它們對美國的戰略警惕絲毫沒有減弱,美國並沒有足夠的影響力對中、俄的區域發展戰略構成挑戰。中國有句老話叫“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誰是真正的朋友?中亞國家很容易在歷史與現實中、在合作的比較中找到答案。(董春嶺,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