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第八中學開辦“男生實驗班”,意在提高男生的綜合素質。一年多來,實驗班學生的學習成績普遍提高,動手能力增強,身體健康,關愛他人……這好像是成績喜人。但仔細一想,這不就是教育應該達到的目的嗎?這難道不正常嗎?為什麼還要“實驗”?為什麼只針對男生?
從上海媒體的報道看,男生實驗班確實做了很多對男生有針對性的教育工作,比如課堂氛圍更加活躍,學生自由討論多,物理、化學實驗操作增加,文史閱讀內容更為廣泛,體育課比重增加、品質提高等。實驗班的語文老師舉例説,“苒苒物華休”的“苒”字,很多學生常忘記寫草字頭,於是老師提醒,“苒”指植物茂盛,有了草字頭才能代表植物的存在。這樣一講,學生再沒有寫錯過這個字。
可是,實驗班以外的孩子就不該如此嗎?不上實驗班,學這個“苒”字,就要“抄寫一百遍”?
本來很正常的東西,被冠以實驗的名目,被選擇性實施,只能説明我們的教育理念、校園文化、課堂教學有問題、不正常。
有一段時間,清華大學稱自己是“工程師的搖籃”,被很多教育界人士詬病。有人提出,大學培養的應是具有完整人格的人,怎麼能只培養工程師?清華大學是中國最好的綜合性大學之一,怎麼能降格為“五道口工程學院”?
培養人還是培養工具化的人才,是教育文化兩種不同的出發點。新近出現的男生實驗班也好,過去出現的女生實驗班也罷,都在“人的培養”方面做出一定程度的努力,對個性、特性表示出相當的尊重,因而可以更好地調動學生的積極性,學生的成績自然提高得更快。從這個角度來説,實驗班是有成果的。但是,它又從一個側面折射出我們整體教育理念的落後和教育文化的單薄,即對人的尊重和培養仍然限于局部,以至很多時候,我們把回歸當成了突破。
美食家蔡瀾説,一個人的味覺是從小養成的,如果這個人幼時沒有美味的經驗,他就不再可能擁有辨別食物間細微差別的能力。我以為,舌頭如此,心靈也如此。
1909年,瑞典女教師拉格洛夫成為第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女性,獲獎原因是“由於她作品中崇高的理想主義、豐富的想像力和心靈上的敏感”。她為瑞典教育部所作的《騎鵝旅行記》的地理教材,不僅詳細描述了瑞典的地理、歷史、動植物和文化,而且生動地刻畫出一個小男孩尼爾斯的形象,讓所有讀者強烈地感受到愛的力量。有人説,拉格洛夫終生未婚,但她的書讓她擁有了全世界的孩子。
拉格洛夫所秉承的教育文化令人起敬,教育效果令人震驚。這也是為什麼今天這些形形色色的教育實驗班讓我們焦慮的原因:只有“尊重”不再成為小範圍的實驗,孩子們的天性得以舒展,教育才有希望。(蔡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