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部門要求降“用藥收入比重”,一些公立醫院就提高“設備檢查收入比重”。一個心血管病人被放7個支架,血管成了“鋼鐵長城”。這説明“過度醫療”久治難除,而且還花樣翻新。(2月20日《西安晚報》)
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你要降低藥品收入比重,減輕老百姓的負擔,那麼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不受損害,他就要“堤內損失堤外補”,用增加大型設備檢查頻次,如核磁共振、CT等等,來提高醫院利潤。甚至大型設備檢查費用上去了,藥品收入佔比看似下降,但該降的沒降,不該升的反而升了,等於按下葫蘆起了瓢,乃至不按葫蘆也起瓢!
其實不難理解,這也是利益博弈中的必然回合,或者説是醫療改革中的陣痛。某種意義上説,非得經過著各種各樣你來我往地較量,想到的和沒有想到的、花樣的和花樣翻新的,在陣痛的充分發作之後,才會分娩出一個健康的嬰兒——醫療改革的成功。舍此,恐怕沒有別的無痛分娩——輕鬆改良的途徑。
但是,當一種措施過度使用的時候,就變了味道,可能會引起質的變化。就説一個心血管病人被放入7個支架,血管成了“鋼鐵長城”這種治療,雖然解決了血管堵塞的問題,但心臟能不能承受得起這麼多的人體異物,是不是需要打個“?”。筆者質疑可能外行,可專家——山東省胸科醫院醫學工程部主任毛樹偉也説:“支架放3個以上就失去臨床意義,放7個純粹變成賣支架。”你看,這是不是背離了救死扶傷的宗旨,把救人性命的醫院,變成了任意“宰人”的場所?
有個段子説,一個人口袋裏別了一支鋼筆,別人説他是大學生;於是他再帶一隻,別人覺得他是幹媒體的,於是他很開心,又帶了一隻別在身上,可大家不再認為他學問很大,倒覺得他是修鋼筆的了。7個心臟支架,就和此有異曲同工的效果。不同的是,這不是病人自我炫耀,而是醫院植入——當然可能得到病人和家屬的同意。可這種同意,會不會是資訊不對稱下的“被同意”呢?
這種令人拍案稱奇的事情,説穿了,“利”是其背後最大的推手。本來,就心臟病治療而言,搭橋手術是最好的方案(毛樹偉説)。可是現在,醫生普遍不願做搭橋手術,而選擇使用支架。據業內醫生坦言,“每個支架醫生能拿到10%至15%的回扣”。這意味著,每給病人放一個進口支架,醫生至少能拿到2000元的額外收入。這就是支架用量越來越大的根本原因。此外,支架的費用,國産出廠價一般為3000元,賣到醫院價格漲到1.2萬元;進口支架到岸價6000元,用在病人身上漲到2萬元。——暴利如斯,誰能不怦然心動啊!
由此不難看出,醫院回歸公益,減輕患者負擔的醫改道路,不僅任重,而且道遠,其中就有來自醫院和醫生的阻力。怎麼辦呢?當然不能放任醫療服務的變質,讓白求恩不遠萬里來到中國,幫助我們取得抗戰和後來解放戰爭的勝利的成果,重新失去;讓白大夫當年救助的傷員和傷員的後代,依然為醫療重負發愁。故此,我們不僅要推動改革的各項措施的落實,還要針對新的問題和矛盾,制定新的應對的招數。比如,對過度醫療或亂開大處方的醫生,取消其行醫資格,對其收受的好處費,按非公職人員受賄論處。對不良醫院及時曝光,責任者給以處分,直至法律懲處。不如此,恐怕7個心臟支架,就不會是最高的紀錄。(雷鐘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