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電油氣,價格改革哪些群體最受衝擊?——感受資源價改“末端”之困
近期輪番啟動的水、電、油、氣等資源價格改革對哪些群體衝擊最大?“新華視點”近期記者分赴北京、上海、浙江、山東等地對城鄉低保戶、小微企業主、農民、運輸戶等社會“末梢”群體進行調查,發現雖然國家已考慮到向“困難”群體傾斜,但由於各種價格要素呈現“疊加上漲”,對於部分“末梢”群體而言,卻是不小的負擔。
低保戶:電錶跑得“快”,做夢都擔心
按照規定,北京市最新居民電價方案採用的第一檔電量標準為240度/月,第一檔內電價標準維持現狀不變。
6月中旬,記者來到低保戶劉惠欣居住的北京西城區老墻根衚同的一個大雜院裏。確定自己家用電量為第一檔後,她才松了一口氣。
“別看我們家用電省,那是因為不捨得。現在家裏除了冰箱,空調啥的都不敢開,就這樣每月還得100多度電。”她説,“電錶跑得‘快’,總想著再節約,做夢都擔心跑電。”
47歲的劉惠欣和丈夫都患有慢性病,一家三口唯一的生活來源,只有政府每月1040元的最低生活保障。
“以前還能勉強生活,但如今這兩年什麼東西都漲得太快了。”劉惠欣表示,去年冬天,連煤也漲到1.35元一塊。冬天孩子放學回家時才燒上一塊取暖,白天自己在家時忍忍也就過去了。
西城區老墻根居委會介紹説,這個社區共有2000多戶居民,目前有60多戶像劉惠欣一樣依靠低保生活的家庭。對普通家庭影響不大的水電費,低收入群體對調價“很在意”。政府低保這幾年雖然也在漲,但有限的補貼還是讓他們感覺生活吃力。
小微企業主:80萬元返利,不夠填窟窿
6月初,記者穿梭在位於浙江海寧的紡織園區,這個全國著名的紡織生産加工銷售基地沒有多少走動的工人、機器轟鳴聲若有若無,讓人明顯感受到經濟下行對紡織企業帶來的衝擊。
從事印染處理的海寧中龍印染有限公司董事長戚張生説,形勢不好,拿不到單子,拿到了單子也不敢做,整個園區開工率不足60%。“一方面是利潤不斷下降,另一方面是資源價格不斷上漲,兩邊夾著企業真難活。”
戚張生給記者算了一筆“細賬”:根據園區規定,園區內企業必須用熱電廠所提供的蒸汽,從年初的每噸不到200元漲到現在的每噸225元,一年的蒸汽費大約在1300萬元;企業24小時開工,平均電價為每度7毛3分,每月電費大約為110多萬元。
“我們也算園區的納稅大戶,去年好不容易拿到了80萬元納稅返利,結果還不夠填資源價格上漲的窟窿。”戚張生説。
農民:柴油漲得猛,“三五斗”白收
6月上旬,記者見到了“兩腿泥、一臉灰”的山東農民張寶貴,他正開著拖拉機在地裏忙活,金黃的秸稈已在田邊堆成了小山。“今年收成不錯,每畝比去年增産100多斤呢,但還是沒賺著錢。”51歲的張寶貴,山東省臨沭縣西河口南村人,這位種糧大戶談及柴油價格上漲,卻是一臉愁容。
他説:“收割機、拖拉機、旋耕機、播種機,這些機子都是‘吃’柴油的,別看最近價格下調了,但總感覺‘上得多下得少’。今年買的柴油每公升比去年足足貴了1塊多,‘三五斗’都白收了。”
據了解,張寶貴一年耕地、播種、運輸花去600多公升柴油,花掉4000多元,比去年多了1000多元。X 西河口南村並不富裕,基本是低矮的土房和石頭房。村支部書記朱崇禮説,農民在土地裏“刨食”不容易,每年能多賺千把塊錢就不錯了。但這幾年柴油漲價“吃掉”了不少實惠,大傢夥兒都覺得負擔重了。
運輸戶:辛苦跑一趟,還賠200多元
由於進出口業務下滑,作為行業産業鏈最末端的集裝箱道路運輸業需求不振,企業經營困難。只要燃料基礎價格一動,運輸單位肯定成為第一“撞擊點”,油價衝擊下更是在“保本線”上掙扎。
來自河南週口市的個體戶劉衛鋒,經營集裝箱道路運輸。他告訴記者,從上海到蘇州跑一趟,集裝箱卡車的固定成本每天584元,路橋費130元、提箱費95元,而油耗成本增加到600元以上。“辛苦跑一趟,還賠200多塊。”劉衛鋒説。
劉衛鋒的處境,僅是眾多運輸司機的一個縮影。上海市交通運輸行業協會集裝箱道路運輸分會會長曹壽琪説,道路運輸業個體戶經營者集中,相對於規模企業,油價哪怕“微調”,也會讓他們“傷筋動骨”。全市集裝箱道路運輸常規的35條線路,基本處於倒挂狀態,企業面臨虧損。
記者點評:“末梢”群體相對廣大百姓來説僅是“極少數”,但是資源價改的“小變動”,給他們帶來的卻是“大觸動”。資源類價格改革事關每一個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不能影響“末梢”群體最基本的剛性需求,否則將會與改革初衷相背離。
當前,水、電、油、氣等價格改革輪番啟動,資源價格屬於民生必需品,“純粹市場化”的邏輯顯然不能用於資源性公共産品改革。加大對困難群眾補貼,制定科學、公平、人性化的改革方案是本輪資源價格的務實之舉。(記者 商意盈 潘林青 郭宇靖 陸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