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幾乎沒有市委書記、市長與縣委書記、縣長的孩子上職業院校。”擔任了中國職業技術教育學會第四屆理事會會長的中國人民大學原校長紀寶成説,“一些官員嘴裏説要重視職業教育,但卻沒有人讓自己的孩子上職業院校,社會應該反思職業教育尷尬的現狀。”(4月16日《北京晨報》)
反對
特權護體怎會上職校
我同意網友的意見,應該刪去“幾乎”,即便用全稱判斷也錯不了。環顧宇內,要是誰能從職業院校中找出一位市長市委書記的孩子,那就要成特大新聞了。不要説找不出市長市委書記的孩子,就連找出副市級、副縣級領導的子女也難,説白了,要在職校裏找出“官二代”殊為不易。
市長市委書記也是人,他們誰不希望獨生子女能考取大學,而且是名校。此乃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問題是,“官二代”中成績有好壞,好的考上大學,沒話説,實情是,成績不好甚至不讀書的也往往能考取大學甚至名牌大學。
此話怎講?這種例外在我們這裡叫特權,它不是存在於高考考場裏,而是表現在考場外。據2009年1月21日《今晚報》報道,從2006年到2008年三年間,吉林省松原市共有13名獲得省級優秀學生保送資格的學生,他們中的家長有三個副廳級、五個正處級、一個副處級、三個教育局科級,看不到一個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一位深知內情的教育官員擔憂地説:“保送成了官員子女上大學的‘綠色通道’。”
另據2012年4月3日鳳凰財經披露,小康雜誌社社長兼總編輯舒富民在“教育的真諦與癥結”論壇中表示,現在的大學比較勢利,有很多超級錄取是放在面上的,比如説著名運動員,著名的官宦子弟,有些領導人的子女成績不怎麼樣,也可以被錄取。
還有一種情況是,縣市級一把手的孩子成績實在不行,當年上不了最低錄取分數線,當地高中也會安排他們復讀或者改考藝術類課程,學校會集中最好的教師給他們上課甚至開小灶,以確保第二年考上。
要改變目前職業教育的困境,須加上二條,一是大學去行政化,實行自主辦學,不必靠錄取官員的孩子去討好地方政府;二是破除特權,實現高招公平,堵死“官二代”上大學的“綠色通道”,促使考不上大學的“官二代”報考職業院校。唯其如此,職業教育才會受到地方黨委政府的高度重視,才能迎來良好的發展前景。
王學進
支援
人走高處 水流低處
平民百姓的孩子上職校都是無奈之舉,領導幹部的孩子為什麼一定要上職校?
領導幹部的孩子也是孩子,是孩子就有孩子的選擇權。而現實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孩子們的追求是相同的,就像所有人的志向與追求一樣,是積極向上、求好的,是想優先於同類人而提升自己的。有比職校更好的學校可上,為什麼非要上職校?
抱怨領導幹部的孩子不上職校的心態,其實是一種“仇官”心態。以往重“仇富”,而今重“仇官”,為富不仁者、貪污腐化者該“仇”,但這些被仇的“官”只是少數,並不代表時代的主流,絕大多數黨員幹部是勤政為民、廉潔奉公的。若因少數官員為民詬病,就仇視所有的官員,這是一種不健康的、心理失衡的社會病。畢竟,社會的和諧比什麼都顯得重要,所有人都應該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相互信任,更不能因為出現了像“我爸是李剛”的“官二代”就“仇官”。
無論是官員子弟還是平民孩子,對於出生,他們沒有選擇權。任何人不能要求官員子弟像平民孩子那樣“吃苦”;同樣,任何人也不能要求平民孩子像印度電影《流浪者》的臺詞那樣“法官的兒子永遠是法官,賊的兒子永遠是賊”。平民孩子照樣可以當官,其下一代照樣可以成為官員子弟。
當然,“官二代”在接受教育方面肯定要比“民二代”佔有優勢,這是家庭條件和環境決定的。就像水往低處流一樣,是由於地位位置和水的屬性決定的,沒有必要大驚小怪。何況,父母的舐犢之情本身就是一種人性之愛,責怪領導幹部的孩子不上職校,如果出於抱怨,還情有可原;若是出於憎恨,其本身就失去了人性之愛。而一個人和社會失去了人性之愛,任何言行都有可能成為“罪與罰”。
玫崑崙
建議
打通職教生向上渠道
官員子女對職業院校的不屑和老百姓子女就讀職院的無奈,凸顯了職業院校被“邊緣化”的尷尬現實。
單就社會現實中大學生畢業即失業的“就業難”,與企業難招對路人才的“用工荒”形成的結構性矛盾,就足以讓職業院校擁有“被選擇”的獨特優勢,但緣何職業教育仍舊難脫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尷尬困局?人們對此的畸形認知和相關制度的政策“矮化”,當屬重要原因。比如重學歷輕技能,公務員考錄拒招職教生,等等。
其實,正如紀寶成所言,人們輕視職業院校的實質是“擁抱資本、疏遠勞動、輕視勞動者”。在“樂意當白領,不做工農兵,即便進企業,也留管理層”日益成為人們的普遍擇業觀念的背景下,以製造“藍領”為業的職業教育如何能成香餑餑?
不錯,“領導帶頭”送子女就讀職業院校的確有引領社會的示範作用,但以促進“就業”為主的制度性指揮棒的魔力應該更具效力。換句話説,只有打通職教生的向上渠道,職業教育才會具有吸引力。比如,拆除國家機關公務員考試、村官招考不準職業院校畢業生參加的制度門檻,讓職教生同樣具有進入公務員隊伍的入圍機遇;拆除職教畢業生在企業發展的“天花板”屏障,完善疏通其由工人序列向職稱序列轉變的制度設計,等等。
其實,在政府行政管理急需技能型人才,一線工人農民可以考錄公務員已成大勢所趨的背景下,將職教生拒之公務員門外明顯表現出不合時宜,這不僅有悖高職院校與普通高校“平起平坐”的教育公平,也是對同為高校畢業生的人格權益的明顯不公。
張玉勝
拉郎配不如靠需求
早些年流傳“職教是半塊磚,哪有縫往哪塞”,這笑談放在現在,恐怕都不過時。職業教育在國外是項關乎國家直接生産力的教育模式,政府和社會都給予相當大的投入,而且學生畢業之後即刻成為香餑餑。新春期間央視播放專題節目《歐洲》,對德國的職教進行深刻剖析。很明顯的對比是職教背景的藍領工人,平均收入是白領平均收入的三倍。也只有在尊重直接勞動力的前提下,方可催生世界仰望的工業科技。
然而這種情況在我國卻恰恰相反。中專、職教等學校處於極度邊緣化的尷尬境地,不僅社會是這麼認為,甚至連學校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大學擴招之後,職教面臨直接性的打擊,生源品質和畢業生前景的生存空間被擠壓嚴重。這也導致了很多職教學校“破罐子破摔”,他們在教程課時、學生實習和新生招收等方面,都顯得太多粗線條。
很多沿海城市招收模具機床操作工人,竟然連報名的人都找不到,不得已只能挑選本廠員工進行跨界“自學成才”。市場也已經用求賢若渴的焦急心態企盼人才輸血,然而處於上游的職業教育發展到現在,依然處於不尷不尬的境地。
究其原因,社會依然缺乏對於勞動的根本尊重,大家更願意和資本市場和公務崗位攀攀親,這裡面的誘惑和利害關係無需筆者贅言。職教産業現在也處於洗牌在即的階段,大部分職教學校指靠國家補貼得過且過,缺乏自己特色教育。對於職教的提攜,除了保持理想的補貼之外,對於自身造血功能的再建也是相當急迫的。從時間來看,這還真不是三五年就能見到成效的工程,從社會認可、福利、教材以及企業需求等各個方面,都是千頭萬緒。
而紀寶成作為高等教育工作者,能窺見職業技術教育的短板效應,是好事。但與其奢望于重要人物子弟的“拉郎配”,還不如背靠市場需求來得真切。
謝偉鋒
■三言兩語
●職教歧視,其實是知識歧視。貧窮在代際間延續,官員後代、富人後代在教育上比窮人的孩子更有優勢,他們顯然更容易贏在起跑線上。
——中國青年報
●過去立志當工農光榮,現在這麼想大家會認為你傻。實際上,蔑視勞動才真有病。社會再變尊重勞動的價值不能變,讓衛星上天讓馬桶不漏都是人才。
——魏進江
●紀寶成把當下社會風氣歸結為“擁抱資本、疏遠勞動、輕視勞動者”;如果加上“擁抱權力”,就比較全面了。
——黑偉
●紀寶成,中國教育界富有個性、敢於直言的代表人物。
——魯機正
●從來沒有中國高等職業學校這種招生不設門檻,畢業不講標準的“寬進寬出”現象。這種人才培養方式只會讓社會越來越看低職教。
——謝亮
●職業教育,在其充滿“重要性”的範疇裏一路畸形。
——周靖國
●想讓市長市委書記們帶頭讓子女去讀職校以達到“振興職校”的目的,這是不是一個更不合道理的要求呢?這是不是“一旦入仕全家皆官人”的思想的變種呢?
——劉宇
●誰不希望人生的起點能夠高一點?所以,只要不是孩子“不讓上職校,就要跳樓上吊”,有幾位家長會逼著孩子去讀職校?
——錢思思
●紀會長,你會特地把你的兒(孫)子特地送到“職教”去支援職業教育嗎?
——庾春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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