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鞭炮聲為逝去的舊年畫上休止符的時候,尋常的百姓習慣給自家算一筆賬、做一個總結:這一年裏,我付出了什麼;這一年裏,我又得到了什麼。一個個普通家庭賬本上的涂涂寫寫,連聚起來,就變成了宏觀經濟脈動的節奏器。
新京報記者深入全國各地,採訪了農民、工人、小老闆、網紅、創業者等多個群體,聽他們講述自己過去一年中平常或不平常的故事,讓他們算一算自己打拼一年的“帳單”。
歲末年初,從跨境電商、生鮮電商、到O2O、網際網路體育,“網際網路創業公司死亡名單”文章時不時刷屏,內容雖大同小異,但仍令創業者倍感寒意。
曾幾何時,網際網路創業企業以行業顛覆者身份出世, 身為“價格攪局者”、“成本攪局者(輕資産)”,他們令傳統企業側目。但風終究會停,當資本市場開始收縮,融資寒冬來臨時,擴張過猛、燒錢過快的創業者不得不轉而裁員,甚至變賣資産輸血。
16WiFi創始人邱朝敏就是其中一位。2014年闖入移動網際網路行業的他為了給創業公司輸血,去年不得不變賣了3億元的地産,同時為了節省人力成本,其創業公司也裁員25%。
歲末年初,邱朝敏仍在忙著見投資人,據他透露,新一輪融資已經有了進展。
做公交免費WiFi:融資4個億,燒錢6個億
2016年“資本寒冬”來臨,創業公司日趨艱難之時,邱朝敏領導的16WiFi剛剛開啟高速擴張,但沒過幾個月,他的錢也不夠花了。
如果簡單從數字上看,16WiFi拿到的錢並不少。2015年11月,16WiFi A輪融資完成,融資額1.38 億元。2016年6月,B輪融資接近尾聲,獲3億元融資,這被稱為商業WiFi領域截至目前獲得的最高B輪融資。
但對於邱朝敏來説,錢還是遠遠不夠。到了年底,16WiFi出現了比較被動的局面。“我們已經燒了6個多億,到年底時候,員工欠發一個月工資,春節前才都補上。”
邱朝敏説,網際網路本身就是燒錢的行業,2016年之所以擴張快,一方面是因為融到了錢,二是用戶體驗好了,必須抓住擴張機會。
最根本的是,這是一個規模制勝的行業。據報道,“只有在全國市場形成規模化運營,公交免費WiFi才可能持續發展;幾個城市的小範圍經營,則根本不可能盈利。”
廣州一地:一年4000萬“入場費”
不過高成本使擴張成了“燒錢”自殺行為。
“我們成本主要分四大塊”,邱朝敏算了一筆賬:第一塊是入場費,要取得公交車上的WiFi運營權,就要給公交公司交錢;第二塊是設備,算上研發、製造和安裝,一台將近2000元,廣州一萬多輛車,就兩千多萬;最後是從運營商採購的流量費和人員成本。
四大塊成本中,入場費飽受詬病。“公交上裝WiFi,本來是政府該幹的事,企業去裝還要收費?本來公交是國有的,按理説我們企業幫你們去裝WiFi,你們就別收了唄”,邱朝敏為此打抱不平。
以廣州為例,一年一萬輛車僅入場費就要向公交公司支付4000多萬元,廣州地區僅流量費一年就需要向運營商支付2400萬元。高額成本壓力之下,2012年開始火爆的公交WiFi行業已經死傷遍地。“公交WiFi現在就剩下我們了,如果我們再倒閉,那這個行業就沒了。”邱朝敏説。
有聲音認為,國家多項政策都提到普及無線局域網、建設智慧城市,而企業讓老百姓享用免費的網路,做的是多方共贏的事情,成本不能由一家民營企業獨自承擔。
“同行紛紛趴下了,我們還在跪著。” 邱朝敏坦言。
賣3億地産輸血創業公司,裁員25%
為了緩解16WiFi資金緊張,2016年邱朝敏甚至變賣了自己的地産,套現了3個多億,“員工工資就是靠這個發的”,邱朝敏説,假設我是一個普通的創業者,這個企業已經倒了好幾次了。
除了16WiFi董事長,邱朝敏還是七彩集團董事長。“以傳統業務支援新的創業公司業務”是其不得已的做法。
網傳一個誇張的説法是,邱朝敏做夢夢到李彥宏給了50億元。當提到這裡時候,邱朝敏笑著坦言説,“那還真是,不是誇張,那時候正好和李彥宏在談融資,協議都簽了,但後來沒交割,放鴿子了。”
同時,邱朝敏也將APP團隊進行調整,“原先公司400多號人,裁了100多人,每個月節省200多萬人力成本”。
■ 行業背景
創業公司“A輪死”仍在延續
中國的創業圈正經歷著數年以來的寒冬。根據IT桔子數據庫,截至去年底共收錄48353家國內創業公司,其中2053家是2016年當年成立的公司,佔全年新入庫數量的7.8%。對比歷年數據可以看到,2016年新成立公司數不到前年的四分之一。雖然公司的絕對數量相比真實的數據會因樣本覆蓋而存在差距,但創業公司的減少趨勢真實反映了當前創業風潮遇冷的局面。
有媒體去年底統計,2015年拿到A輪投資的企業高達846家,但隨著創投泡沫遠去,很多企業已難以為繼。
2016年7月22日停止售貨的神奇百貨,2016年4月倒閉的大師之味是其中的典型。他們有的因盲目擴張倒閉,有的因新融資未跟上倒閉。
指尖政務創始人董海博去年也經歷了創業者的猴年。他曾給2016年定下8000萬的業績目標,然而一年到頭,目標不僅全部落空,他也不得不裁員近半。
董海博回憶,從2015年9月到2016年3月,由於扶貧大訂單遲遲簽不下,指尖政務幾乎沒有進賬,用董海博的話説,即使是有,也都是一些關係上的遺留,“吃老本”。
“人沒有變,以前在體制內就能做成的事,離職創業了卻不行了。”董海博感嘆。不得已,董海博將22人的團隊裁到了11-12個。
新京報記者 趙毅波
[責任編輯:李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