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 妮
前天,一年一度的“春運”正式開始。廣州火車站又聚集起許多迫不及待地返鄉的人,他們要把積攢了一年的大包小包的辛勞和收穫帶回遠方的家。近幾年來,每當到了這個時候,媒體總喜歡做一項調查,看看返鄉的農民工有幾成願意回來。民工返城率已經成為衡量一個地區競爭力的重要的指標。
以往民工荒的問題,更多是放在工資、社保、産業結構等微觀經濟領域去探討,缺乏頂層設計。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新型城鎮化重大戰略,為農民工問題提出了一條根本性的解決路徑,也讓我們進一步廓清思路,從農民工問題出發,對廣州新型城市化道路怎麼走有了更深的認識。
從1978年到2011年,城鎮人口從1.72億人增加到6.9億人,城鎮化率從17.92%提升到51.27%,雖然從表面上看,中國城鎮化建設已經達到世界平均水準,但背後潛藏的諸多矛盾、問題也日益凸顯。目前中國城鎮化率統計是以常住人口計算,按照這樣的演算法是已經突破了50%,但如果按照有城鎮戶籍的人數,按照政府提供的教育、醫療、社會保障等公共服務水準來説,中國的城鎮化率大概只有35%-36%。官方統計的數據是,在城鎮打工的2.6億的農民工中,真正在城市購房的還不足1%;大約有1.59億在城市工作半年以上的農民工及其家屬是處於“半市民化”狀態。
十年前,中國大城市或多或少對農民工抱著“愛來不來”的傲慢態度,近幾年來,民工荒已經讓這些傲慢的大城市認清了現實——穩定的農民工隊伍是城市競爭力的重要組成部門,他們維繫著城市製造業、服務業、城市管理等各個部門的正常運轉。每座城市都在盡力營造更和諧的勞務工用工氛圍,使這支産業大軍、服務大軍穩固下來,保障城市的長久發展。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加快戶籍制度改革,全面放開建制鎮和小城市落戶限制,有序放開中等城市落戶限制,合理確定大城市落戶條件,嚴格控制特大城市人口規模。筆者認為,控制即規劃,像廣州這樣的特大城市,必須對外來務工人員的總體規模、人口結構,以及用什麼功能區去容納他們有清晰的規劃。結合廣州市提出的新型城市化道路,這些問題都要進行系統的考量。
首先是人口規模的問題。廣州目前實際管理人口已經達到1600萬,其中一半是以勞務工為主體的“新廣州人”。關於總人口規模控制,廣州早些年已經有過一些爭論。官方規劃給出的極限人口是到2020年控制在1500萬人以內,但目前廣州已經超出這個極限。放任人口無序增長顯然不行,但規劃人口太小、動輒談“逼近承載力極限”也是作繭自縛。世界著名的國際城市人口平均每平方公里約居住1萬人,部分中心區域甚至高達3萬人/平方公里。廣州總面積是7434平方公里,基本生態控制線形成了5140平方公里的非建設區,可建設用地為2300平方公里左右,按照每平方公里約居住1萬人的密度,廣州還有適度增加規劃人口的空間。何況回歸實際,新建的中新知識城、南沙新區,如果不增加人口,難道想唱“空城計”?
其次是人口結構的問題。廣州是一座以製造業和服務業為本的城市,要保持産業的活力和競爭力,必須穩定一支有技術、有知識、年齡相對年輕的産業工人大軍。針對大城市農民工難以融入城市的問題,早幾年就有專家建議,像廣州這樣的城市,應當率先逐步解決農民工的落戶、子女教育等緊要問題。一個在城市工作了三年以上、有固定工作的勞務工,他是能夠在城市立足的,並且他已經成為了納稅人。只要這些人安家落戶穩定下來,他們不會在50歲的時候告老還鄉,他們服務城市的年齡有望延長十年,而他們的子女在城市接受教育,擁有較高技能,也會留在城市裏繼續服務,這樣可以確保城市在較長時間內享受人口紅利。目前廣州已經實施外來工積分入戶政策,為中國大城市探索戶籍制度改革、調整人口結構作出了重要嘗試。
再次是城市功能區規劃問題。人口高度聚集于城市中心區,帶來了一系列問題,交通擁堵、環境惡化、教育醫療等公共資源供不應求,由此又激發了許多社會矛盾。近年來,廣州市以走新型城市化道路為契機,對城市功能區進行戰略性規劃,提出了“一個中心區、兩個新城區、三個副中心”的功能區規劃。中心區的功能需要進一步的梳理和紓解,把優質的教育醫療等公共服務資源更多地配置到新城區和副中心,産業適度外溢,優化新城區和副中心的居住環境、提高城市管理水準,讓更多外來工在環境優美、産業發達、配套完善的新城區和副中心安居樂業。
廣州提出的新型城市化道路,是新型城鎮化在廣州的具體化。新型城市化的重要內容是以工促農、以城帶鄉、城鄉融合。廣州還有廣大面積、環境優美的農村,而且已經形成了以中心鎮、專業鎮帶動農村發展的模式。廣州一座特大型城市,就包含了“中心區—副中心—中心鎮—鄉村”的城鎮體系,儼然是一個新型城鎮化的典型樣本,通過科學規劃、合理控制,廣州有條件在新型城鎮化道路上走得更好、更遠。
(作者為南方日報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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