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問題富豪”被“潛規則”了？

　　揮手告別艱難的2009年，年口上仿佛每個人都在看好經濟前景。無論好光景壞光景，總有新的財富面孔出現，也總有曾經光鮮的面孔黯然轉身。近日一份據説是“國內首篇年度企業家犯罪報告”出爐了，總結過去一年竟有近百例企業家涉嫌刑事犯罪。隨便拎出一個，涉案金額都是以億元計。

　　財富的積累如果是堆積木，人們一塊磚一塊石辛辛苦苦堆起來一條萬里長城，出一個問題富豪，就相當於數萬人一年的辛勞轟然倒塌。“國內首富”黃光裕、浙江“富姐”吳英抵多少個鄉鎮企業？吳天喜、王吉鵬、田文華、“湖南首富”吳志劍、“史上最牛開發商”向世全、“資本狂人”顧雛軍、浙江“舟山首富”黃善年、上海“公路大王”劉根山、傳銷13萬人案值逾10億元的施永兵……一串串“問題富豪”名單的背後又是多大的財富黑洞？

　　記得曾跟一位鄉鎮企業的廠長聊天，對方很得意地説自己總結出來的“工作經驗”：先有錢鋪路，再圖錢生錢。話説的意思，有事沒事先多花錢跑跑門路、走走後門、拉拉關係，這樣打通了各路衙門，以後才好有發展。出了事故，首先想到的不是亡羊補牢，因為補自己的“牢”遠不比花錢請個“保護傘”罩著實用。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無疑要走上一條不歸路。

　　這種出事模式被稱為中國富豪傳統的出事模式。“國內首富”黃光裕涉案雖然官方結論是，黃光裕在三聯商社、中關村兩上市公司重組、資産置換等重大事項過程中有重大違法違規行為，他本人涉嫌股價操縱、洗錢等多項犯罪行為，涉及金額巨大，往來可疑資金約有700億元，但媒體報道稱，為了讓國美去香港上市的事，他曾向多名官員行賄，而且有多位被查官員都供出黃光裕曾向其行賄。“首富”也最終栽到了這上面。

　　這世上本沒有路，“花錢開路”的人多了，“花錢開路”變成了大家都走的路，走著走著還是成了“大路”。一撥一撥的“問題富豪”自然就從那條前人踏出的“大路”上跨步前進。鍘刀放到大路盡頭，走到頭的富豪倒下了，後面的前呼後擁趕上來。經濟圈有了“潛規則”？追究“問題富豪”如何出現，原因是他們被“潛規則”了嗎？

　　《大敗局》一書總結了一個有趣的“中國式失敗”鐵律。落馬的企業家存在一個獨特的中國式商業環境。在過去的30年裏,中國一直處於一個劇烈轉型的時代，法治在建設和完善之中，冒險者往往需要穿越現行的某些法規才能成功，這造成很多企業不時運作于灰色的中間地帶，企業家不可避免地遭遇商業之外的眾多挑戰。

　　南德集團董事長牟其中、華晨集團董事局前主席仰融、瀋陽歐亞實業公司法人代表楊斌、農凱集團周正毅、德隆係創始人唐萬新、福禧投資沸點投資總裁張榮坤、科龍電器董事長顧雛軍、斯威特係創始人嚴曉群、順德金冠塗料集團董事局主席周偉彬、國美集團主席黃光裕……回首那些曾經叱吒風雲的名字，剎那間灰飛煙滅。這是在印證著財富的魔咒嗎？“原罪”和“潛規則”就這麼流行嗎？

　　英國人胡潤和他的團隊每年都在製造著經濟圈裏的大話題，給中國富豪排座次的榜單被人們戲稱為“殺豬榜”。解釋不過，乾脆自己也搞個《中國富豪特別報告》，盤點從1999年到2008年落馬的上過《胡潤百富榜》的富豪。10年間，共有1330名企業家上《胡潤百富榜》。曾發生變故的有48名，其中“問題富豪”有19名。1000多名企業家出問題的佔到1.4%，這或許可以洗刷一下企業家群體的黑色形象，畢竟出事的還是少數。

　　每當富豪座次表公佈，是哪些名字最讓大家質疑，而最後又往往意料中“落馬”？把那些黑名單歸歸類，“落馬富豪”多集中在暴利行業，集中在市場化程度不高、相對封閉資訊不透明的行業。反觀在網路神話造富中出現的丁磊、張朝陽、陳天橋、馬雲、李彥宏等，同樣端坐在財富高層，鮮有人質疑。公開的有序的競爭帶來的好處不僅是效率提高，更是對防止衍生灰色財富的有力約束。

　　《2009年中國企業家犯罪報告》還發現，“問題富豪”們曾得到過很高的政治地位和榮譽。在36名涉案國有企業家中，有曾經擔任全國人大代表的李經緯、張家嶺、陳鵬飛。也有被中移動免去副董事長兼執行董事職務的張春江，他曾任國家資訊産業部副部長、黨組成員，還是第十一屆全國政協委員。

　　改革開放三十年，中國的財富擁有者們能夠“三十而立”嗎？除了告訴他們“血管裏要流淌著道德的血液”，我們總希望他們的頭上懸著的法條鑄就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能夠震懾邪欲，幫助他們守住財富和良心。（汪東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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