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制裁+資本外逃 俄羅斯經濟面臨巨大下行風險

　　上週日舉行的克裏米亞公投將烏克蘭危機推向白熱化階段。目前，克裏米亞獨立或加入俄羅斯幾無懸念，美歐對俄的“經濟戰”也已打響。據外媒報道，歐盟外長17日在舉行了長達三個小時的會議後，決定對來自俄羅斯和烏克蘭的21個官員實施資産凍結和旅行禁令，更多措施將於本週晚些時候出臺，制裁名單可能擴展到更多和俄羅斯總統普京關係密切的高級官員。與此同時，美國也表示將凍結部分俄羅斯官員在美國的任何資産、不動産與其他利益。對此，俄羅斯政府首次坦承其經濟正呈現出危機跡象。一時間，有關烏克蘭危機的經濟影響成為外界關注的焦點。

　　3月18日，中國銀行國際金融研究所高級研究員邊衛紅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表示，從本質上講，烏克蘭危機屬於經濟問題。隨著烏克蘭危機的演進，俄羅斯無疑將面臨巨大的經濟下行壓力。一方面，若歐美大幅縮減對俄的能源需求，這將對經濟構成直接威脅；其次，在全球避險情緒升溫與美聯儲穩步推進QE退出的作用下，俄羅斯將遭遇更加嚴峻的資本外流，國內資金面緊張，股市下跌，匯率風險激增，政府財政吃緊。因此，如果説俄羅斯經濟在2013年度過了慘澹的一年，對於已經“墜”入下行通道的這個全球第九大經濟體而言，2014年將異常艱難。

　　在經歷了2009年驟降7.8%的嚴峻形勢後，俄羅斯經濟曾在2010年和2011年大幅回暖至4.3%。但好景不長，2012年經濟增速又回落至3.4%。儘管在2012年底曾有樂觀人士預計在投資拉動下，2013年將出現“新突破”。然而，這一年俄羅斯的經濟表現不僅在“金磚五國”中明顯偏弱，更交出了一張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的最差成績單，全年僅實現1.3%的同比增長。目前，隨著烏克蘭局勢持續惡化和美歐對俄的一系列制裁，許多經濟學家已發出“俄羅斯經濟將陷入衰退”的警告，包括高盛、花旗、摩根士丹利等金融機構也于近期相繼下調了俄經濟增長預期。其中，高盛公司將增速預測從此前的3%下調至1%，花旗銀行也從2.6%下調至1%，摩根士丹利降至0.8%。就連俄羅斯本土的企業———俄外貿資本公司也將經濟預期從1.25%下調至0%。該公司分析師還表示，若不確定性長期存在，不排除俄經濟負增長的可能。

　　不僅是各大機構，俄羅斯政府內部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最近幾週，已有多位俄羅斯官員表示，俄羅斯和西方國家在烏克蘭問題上的對峙將會對經濟産生負面影響，最近發表類似言論的是經濟部副部長貝裏亞科夫(SergeiBelyakov)。他17日在莫斯科對媒體表示：“經濟形勢呈現出危機的明顯跡象。”他同時表示，政府若要加重企業的負擔，那將是極為“錯誤的做法”，“先從企業那裏拿走錢，然後又要求他們進行現代化生産，這完全是不合邏輯的和奇怪的。”由於其言論中明確提到“危機”等敏感字眼，這已被外界視為俄羅斯政府首次坦誠面對現實。

　　目前，全球聚焦克裏米亞，焦點在歐盟和美國到底對俄採取何种經濟制裁，規模有多大。此前，由於克裏米亞公投結果顯示，該地區96.6%的公民支援克裏米亞獨立並重新加入俄羅斯聯邦，西方陣營對此大為不滿，再次揚言要對俄發起制裁。本週一舉行的歐盟外長會議已通過有關制裁的框架性協議，其中包括對俄羅斯軍方和政府要員的旅行限制和海外資産凍結等手段。這意味著歐盟將自冷戰結束以來首次對俄羅斯採取制裁措施，標誌著東西方關係的一次嚴重惡化，或令俄羅斯經濟“雪上加霜”。美國當天也公佈了一份制裁名單，稱名單上的俄羅斯官員在美國的任何資産、不動産與其他利益都將被凍結。

　　“某種程度上講，俄羅斯經濟較被動，有點‘腹背受敵’的味道。”邊衛紅告訴記者。眾所週知，俄羅斯屬於典型的能源經濟，其出口主要以石油、天然氣為主，由於經濟高度依賴能源出口，歐美實施制裁必將以大幅縮減對俄能源需求量為主，這對經濟的打擊很大。2013年，俄羅斯經濟就因全球經濟復蘇低迷，外部需求減弱以及能源價格下挫而受到衝擊，當年俄羅斯出口石油2.3486億噸，與2012年相比減少2.1%。當然，邊衛紅也認為，需求方面的打擊不會是致命的。與歐美需求相比，新興市場對俄羅斯能源的需求量也是巨大的，這對俄羅斯出口形成了有力支撐。

　　當然，若從全球能源供給安全的角度考慮，能源也是俄羅斯反制歐美的一張王牌。作為全球最大的原油和天然氣生産國和出口國之一，俄羅斯在全球能源供應鏈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因此，在這場較量中，一旦俄羅斯主動縮減原油供給，或切斷途經烏克蘭的對歐輸油管道，幾乎必然導致國際油價暴漲，全球經濟復蘇前景將因此急劇惡化。對此，邊衛紅補充道：“值得注意的是，目前正值春季，而非冬季，並非能源需求高峰階段。因此，這或許意味著俄羅斯的籌碼少了一點。”

　　與此同時，資本外逃也是俄羅斯不得不面對的一個殘酷現實。其實，自去年二季度美聯儲釋放縮減QE規模的預期以來，俄羅斯就一直處於資本流出狀態，2013年全年的流出規模突破600億美元，高於2012年的560億美元。QE退出疊加烏克蘭危機無疑加劇了這種趨勢，高盛最新報告顯示，自今年年初以來，俄羅斯資本外流已達到450億美元。資金外流會使經濟進入緊縮狀態，貨幣貶值不可避免。2013年，盧布對美元名義匯率貶值近8%，對歐元貶值14%，而跌勢還在繼續。儘管俄羅斯央行大幅上調基準利率，也屢次出手干預匯市，盧布對美元的匯率仍然在3月份下挫2.3%，遠超其他新興市場貨幣。有專家表示，在經濟依然低迷的局面下，央行不惜以犧牲經濟來穩定盧布匯率的做法值得商榷。相比之下，如何進一步推動能源型經濟向創新型經濟轉變才是俄羅斯經濟振興的關鍵。誠然，當務之急還是如何平穩度過眼前危機。記者 張環